清晨的光从窗帘缝隙钻进来,苏念从噩梦中惊醒,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跌跌撞撞冲到卫生间,扶着冰冷的瓷砖干呕。
她己经连续几天这样了。呕吐、乏力、头晕,身体像被掏空一样。
苏念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苍白,眼下泛青,嘴唇干裂。她的手轻轻覆上小腹,眼神复杂。
手机屏幕亮起,银行发来的余额提醒冷冷地刺进眼睛——不到三千块。
她算了算房租、饭费、日常开销,心口像压了一块石头。离开陆靳北,她真正变得一无所有。
一阵眩晕袭来,苏念扶住洗手台,深吸几口气。她知道,自己必须去医院了。
她从包里翻出一顶鸭舌帽和一次性口罩,戴好,仿佛给自己穿上了一层保护色。
走出旅馆时,天刚蒙蒙亮。街道上行人稀少,早餐摊的热气在冷空气里升腾。
苏念买了一杯温水,却一口也喝不下去。她站在公交站牌前,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心中一片茫然。
"没事的,"她对自己说,"去医院看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市立医院的大厅里人头攒动,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苏念挂了号,坐在妇产科候诊区,手心微微出汗。
"下一位,苏念。"护士的声音响起。
苏念站起身,刚走到诊室门口,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对面走来——陆靳北。
他正小心翼翼地扶着沈清漪,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沈清漪穿着一件米色风衣,脚上打着石膏,整个人依偎在陆靳北怀里,脸上带着柔弱的微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苏念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感觉心脏被狠狠揪住。
"靳北,你看...那不是苏小姐吗?"沈清漪率先看到了苏念,故作惊讶地拉住陆靳北的袖子,"她脸色好差,是不是生病了?"
陆靳北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的眼神从温柔转为警惕和不耐烦,下意识地将沈清漪护得更紧。
苏念想转身离开,却己经来不及了。
"苏念,"陆靳北走过来,声音冷得像冰,"你真是阴魂不散。"
周围的人纷纷侧目,好奇地打量着他们。苏念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站在人群中,无所遁形。
"我只是来就医,"苏念平静地说,"我们碰巧遇见。"
"碰巧?"陆靳北冷笑,"你以为我会相信吗?我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们结束了。你跑到这里来想做什么?还想用这种拙劣的方式引起我的注意,或者伤害清漪?"
"我没有,"苏念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她努力保持镇定,"我只是来做个检查。"
"检查?"陆靳北上下打量着她,眼中充满怀疑,"苏念,你别再演戏了。清漪刚回来,身体还没恢复,我不允许你伤害她。"
"靳北,你别这样凶苏小姐,"沈清漪柔声劝道,眼中却闪过一丝得意,"她可能只是不舒服...我们还是先去看医生吧。"
这番话看似劝解,实则坐实了苏念"别有用心"的形象,更凸显了沈清漪的"善良大度"。
周围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女人是谁啊?看起来好憔悴..."
"好像是那位先生的前妻吧,真可怜..."
"人家现在有女朋友了,还纠缠不休,真不要脸..."
这些话像刀子一样扎在苏念心上。她的手指紧紧攥着病历本,指节发白。
"苏念,"陆靳北压低声音,却字字诛心,"看清楚你自己的位置。清漪回来了,你连她的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否则,我不会让你好过。"
苏念抬起头,首视着他的眼睛。那双曾经让她沉溺的眼睛,如今只剩下冰冷和厌恶。
"陆靳北,"她轻声说,"你会后悔的。"
说完,她绕过他,径首走进诊室,留下陆靳北和一脸得意的沈清漪站在原地。
"你是来做孕检的吧?"医生看着苏念的症状,问道。
苏念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先去做个B超和抽血检查吧,"医生开了单子,"结果出来我们再确认。"
检查室里,苏念躺在冰冷的检查床上,医生用探头在她的小腹上轻轻滑动。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光点。
"这是孕囊,"医生解释道,"你怀孕了,大概六周左右。"
苏念的手不自觉地覆上小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既害怕又期待,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抽血结果出来后,医生确认了怀孕的诊断。"恭喜你,"医生微笑着说,"不过你的身体比较虚弱,需要好好休息,注意营养。"
苏念接过化验单,"妊娠:阳性"几个字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将单子折好,放入口袋最深处,仿佛藏起一个秘密,也藏起一段过去。
走出诊室时,苏念听到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陆靳北正温声细语地询问医生:"她这个扭伤需要注意什么?饮食有什么禁忌?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关切和担忧,与刚才对她的冷酷形成鲜明对比。
苏念站在原地,听着这一切,感觉心口像被刀割一样疼。他对另一个女人的健康如此关心,却对怀着他亲生骨肉的她极尽羞辱。
"宝宝,"苏念轻轻抚上小腹,低声说,"爸爸不想要我们了。但没关系,妈妈会保护你。"
她转身离开,步伐坚定。这一次,她不会再回头。
医院的走廊里人来人往,苏念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她从口袋里掏出化验单,再次确认上面的结果。
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但这一次,她不是为了失去的爱情哭泣,而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新生命感到害怕和担忧。
"我该怎么办?"苏念喃喃自语,"我能给你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她打开手机,开始搜索离开帝都的交通信息。火车、长途汽车、飞机...她对比着价格和时间,最终选择了最便宜的一班长途汽车,目的地是一个遥远的海边小城。
"宝宝,"苏念擦干眼泪,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她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医院的走廊。这里见证了她的屈辱和心碎,也见证了她的决心和新生。
苏念走出医院大门,深吸一口气。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她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清醒。
"我们走吧,"她对腹中的孩子说,"去迎接属于我们的未来。"
回到旅馆,苏念开始收拾行李。她的东西不多,很快就装好了一个小行李箱。
她将母亲的旧相册放在最上面,那是她唯一的念想。
苏念检查了一遍房间,确认没有落下任何东西。她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繁忙的街道,心中五味杂陈。
三年前,她满怀憧憬地来到这座城市,以为能在这里找到幸福。如今,她却要带着伤痕和秘密离开。
手机响起,是林薇打来的电话。
"念念,你在哪里?"林薇的声音有些焦急,"我听说陆靳北在找你。"
"我很好,"苏念平静地说,"薇薇,我要离开帝都了。"
"什么?"林薇惊讶地说,"你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苏念说,"暂时不会回来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林薇坚定的声音:"念念,无论你在哪里,我都支持你。需要帮助随时给我打电话。"
"谢谢你,薇薇,"苏念的声音有些哽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挂断电话后,苏念最后环顾了一眼这个小房间。这里虽然简陋,却给了她短暂的庇护和思考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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