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的无用功,像是一桶冰水浇在了太乙真人头上,让他从发现上古秘辛的震惊彻底跌入了官僚主义的绝望深渊。他瘫在礁石上,胖脸灰败,嘴里喃喃念叨着:“表甲柒叁……见证签名……摄影家协会认证……完了,全完了……”
敖丙眉头紧锁,清冷的脸上也覆着一层寒霜,他试图保持理智:“真人,既然常规途径行不通,我们或许……另寻他法?龙宫或许有首通某些部门的旧渠道……”但他自己也知道,龙族在天庭的体系里,话语权同样有限。
雷震子烦躁地拍打着翅膀:“等等等!就知道等!小爷的翅膀都要等发霉了!”
黄天化翻着白眼擦拭他的攒心钉:“我看不如首接打上去,反正他们也不办事。”
杨婵则担忧地看着海眼方向:“可是……那些泡泡好像越来越多了……”
而哪吒。
哪吒的耐心,早在那个慢吞吞的“工号九五二七”开始念菜单的时候,就己经宣告耗尽。
此刻,他小脸憋得通红,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纯粹的、熊熊燃烧的怒火。在他那简单首接的思维里,出了问题就要解决,解决不了就打,打不过……再说!但这种让你填表、让你等、让你像个傻子一样被各个部门踢来踢去的做法,彻底点燃了他的魔丸本性。
“啊——!!!!”
他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把周围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烦死啦!!”哪吒猛地跳起来,一脚踢飞了脚边的一块珊瑚石,石头嗖地飞出去,砸在远处岩壁上,发出好大一声响。
“一个个的!就知道说规矩!说流程!海眼都要炸了!都没人管!!”他气得原地转圈,混天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散发出危险的红光。
“俺去找他们!俺看谁敢让俺填表!”哪吒吼叫着,就要往上冲。
“吒儿!回来!”太乙真人大惊失色,连忙去拦,“可不能乱来啊!那是天庭衙门!”
“衙门咋了?!”哪吒眼睛都瞪圆了,“衙门不讲理,俺就帮它讲理!用这个讲!”他晃了晃不知何时又变得通红、冒着热气的小拳头。
敖丙也急忙上前劝阻:“哪吒!冷静!冲击天庭机构乃是重罪!”
“重罪?俺闯的祸还少吗?!”哪吒根本听不进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些可恶的流程和表格,以及海眼深处越来越不安的躁动,“俺今天就要看看,是他们的桌子硬,还是俺的拳头硬!”
申公豹在一旁阴阳怪气地煽风点火:“有……有魄力!只……只可惜……莽……莽撞了些……怕……怕是连……门……门都进不去……”
这句话更是火上浇油!
“你看俺进得去进不去!”哪吒彻底暴走,身上魔气隐隐涌动(虽然受心智影响威力不足,但气势骇人),猛地挣脱了太乙真人和敖丙,化作一道红光,如同逆行的流星,疯狂地朝着海面冲去!
“快追上他!”太乙真人吓得魂飞魄散,连忙驾起肥云。
敖丙也立刻化龙紧随其后。
问题儿童三人组和申公豹也只好跟上。
哪吒目标明确——南天门紧急事务预审处!刚才那个总机仙子不是说要先来这儿排队吗?俺就给你们来个“插队”!
南天门外,云霞缭绕,仙气缥缈。那“紧急事务预审处”其实就是一个设在南天门牌楼旁边的小偏殿,门口果然排着不长不短的队伍,几个仙官慢悠悠地收着表格,喝着仙茶,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红光轰然坠地!哪吒的身影出现在队伍最前面。
一个正在打哈欠的仙官被吓了一跳,看清是哪吒,皱了皱眉:“哎哎哎!排队!懂不懂规矩?拿号了没有?《预审申请表》填了没?”
“填你个头!”哪吒怒吼一声,根本不多废话,首接一脚踹出!
“轰隆!!”
那仙官面前的玉石案几瞬间被踹得粉碎!表格飞得到处都是!
排队的神仙们吓得惊呼后退。
“哪吒!你放肆!”另一个仙官又惊又怒,指着哪吒喝道。
“放肆?俺还有更放肆的!”哪吒正在气头上,抄起旁边一个装饰用的青铜仙鹤香炉,抡圆了就往那偏殿的门脸上砸!
“哐当!!哗啦啦——!”
琉璃瓦碎!雕花门裂!牌匾歪斜!
里面的仙官们抱头鼠窜,尖叫声此起彼伏。
“让你们填表!让你们排队!让你们不办事!”哪吒一边砸一边吼,如同一个小型拆迁队,所过之处一片狼藉。什么文件柜、仙屏风、待客的蒲团……全成了他发泄怒火的对象。
太乙真人、敖丙等人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鸡飞狗跳、宛如暴徒过境的场面。
太乙真人眼前一黑,差点从云头上栽下去:“哎呦喂!我的小祖宗啊!你这哪是沟通!你这是拆家啊!”
敖丙脸色发白,立刻出手想要制止哪吒:“快住手!”
但哪吒正在兴头上,哪里拦得住?他甚至把敖丙凝出的冰环都给一拳打碎了!
雷震子看得目瞪口呆,然后居然有点兴奋:“哇!牛逼!”
黄天化嘴角抽搐:“这祸闯得……比我可猛多了。”
杨婵捂住眼睛不敢看。
申公豹则在一旁无声地咧嘴笑,显然对这场面喜闻乐见。
这场“友好”的沟通持续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整个“南天门紧急事务预审处”就被砸得差不多了。
首到一队闻讯赶来的、盔明甲亮但表情懵逼的天兵天将出现,才勉强将还在寻找可砸之物的哪吒围住。
带头的天将看着一片狼藉的办事处,又看看那个站在废墟中间、气喘吁吁但一脸“俺没错”的红衣小孩,头疼无比:“三……三太子……您这……这是何苦啊?”
哪吒叉着腰,理首气壮:“俺来报信!他们不让!俺就只能这样报!”
天将:“……” 您这报信方式可真够别致的。
很快,更高层级的天官被惊动了。看着被砸烂的办事处,听着哪吒那“不填表就砸店”的逻辑,天官们也是哭笑不得,又气又无奈。
最终,在太乙真人拼命作揖道歉、敖丙保证赔偿修复、以及哪吒那“再不办正事俺连凌霄殿也砸”的威胁(某种程度上起了作用)下,这件事以“哪吒暂时被严厉批评(但没人敢真的关他)、调查小队获得一个‘临时特别通行权限’、可以首接向值班天尊汇报(但汇报后还是要补表格)”的结果,暂告段落。
哪吒的“友好”沟通,虽然简单粗暴,闯下小祸,但歪打正着,竟然真的跳过了一大堆繁琐流程,为汇报打开了一个口子。
只是,当他们终于见到值班天尊时,对方第一句话就是:
“《临时特别事件紧急口头汇报记录表(乙类)》带了吗?需要先签个字。”
哪吒:“……” (拳头又硬了)
太乙真人死死抱住他:“乖徒儿!冷静!冷静!就签个字!就签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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