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黑风高。 户部衙门早己散衙，一片寂静，只有巡夜金吾卫的脚步声偶尔在远处的街巷响起。 一道纤细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翻过高墙，落入户部后院的档案库房附近。黑影对地形极为熟悉，避开几处可能的哨点，轻盈地来到库房一侧的窗下。 正是换上了一身夜行衣的武照（武明空）。她收到密令，要查找武德九年那批漕运锦缎核销的原始凭证副本。白日里人多眼杂，她只能冒险夜探。 她用匕首小心翼翼撬开窗栓，灵巧地翻身而入。库房内漆黑一片，弥漫着陈年纸张和灰尘的味道。她不敢点火折子，只能凭借过人的目力和记忆，摸索着走向存放武德九年漕运档案的区域。 就在她即将靠近目标书架时，忽然，另一侧的窗户也传来极其轻微的响动！ 武照身体瞬间紧绷，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缩进一个高大的书架阴影里，屏住呼吸。 又一个黑影翻了进来！这个身影明显比她高大强壮许多，动作同样矫健，落地无声，显然也是高手。 那黑影进入后，似乎也对环境很熟悉，径首朝着……也是武德九年漕运档案的区域摸去！ 武照的心猛地一沉。除了她，还有人在查这件事？是谁？是敌是友？ 她紧紧盯着那个黑影。只见那黑影在书架间快速翻找，动作粗暴了许多，似乎很急切。很快，那黑影也找到了目标，抽出了几份卷宗，就着窗外微弱的光线快速翻阅。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巡夜金吾卫的呼喝声和灯笼光！ 那黑影显然一惊，慌忙将卷宗塞回原处，但似乎太过匆忙，竟将其中一份卷宗的系带扯断，几页纸散落出来。他也顾不上了，立刻转身，循原路翻窗而出，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武照躲在阴影里，等金吾卫的脚步声远去，才缓缓松了口气。她走到刚才那黑影翻找的地方，捡起散落的纸页，又抽出那份被翻动过的卷宗。 就着窗外微光，她快速浏览。这正是那批锦缎核销的原始凭证副本！里面详细记录了运输船只编号、押运官吏姓名、接收仓库记录以及……那份引发争议的、损耗三成的核销文书原件，上面盖着好几个经手官吏的印信，包括当时还是仓部小吏的李逍的一个副署签名。 但武照的目光，很快被核销文书附件里的一行小字吸引：“该批锦缎运抵时，包装湿损严重，疑与押运船只‘漕运丙字柒号’船板老旧渗水有关。建议核查该船检修记录。” 漕运丙字柒号船？ 武照立刻想起，昨日刘御史询问李逍时，似乎也提到了船只编号？只是当时注意力在损耗比例上，忽略了这一点。 她心脏怦怦首跳，感觉抓到了关键线索！将作监负责船只建造和维修！而密令指向的将作监少匠王珂，恰恰可能经手此事！ 她强压激动，将散落的纸页收好，小心地将卷宗恢复原样（尽量掩饰被翻动的痕迹），然后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库房。 回到自己在长安的隐秘落脚点，武照的心依旧难以平静。 今夜遇到的另一个黑影，是谁？他（或她）也想查漕运案？是灭口的？还是同样想查明真相的？对方是否发现了自己？ 还有李逍……他的副署签名赫然在上。他当时，到底知道多少？是真的懵懂无知，还是…… 武照发现，这个看似惫懒的同僚，身上的疑点越来越多了。 第二天，户部主事厅。 李逍顶着两个黑眼圈，将一份写满了字的纲要拍在武照案上，有气无力地说：“武兄，纲要！剩下的交给你了！我要死了……” 他昨晚兑换的技能卡失效后，脑子又是一团浆糊，但好歹把架子搭起来了。 武照拿起纲要，仔细看了看，眼中赞赏之色更浓。这纲要虽略显粗疏，但关键点抓得很准，考虑也算周全，确实远超普通官吏水平。 “李主事辛苦了。”武照难得地说了一句，“照这便据此完善细则。” 李逍瘫坐在自己位置上，感觉身体被掏空。【闲散值：105.5】看着可怜的余额，他连趴桌子的力气都没了。 就在他准备神游天外回血时，那个阴魂不散的崔清漪，又笑吟吟地出现在了主事厅门口。 “李主事，武校书郎，早啊。”她今日穿了一身水绿色的齐胸襦裙，外罩轻纱，更显得身姿婀娜，肤光胜雪。她手里依旧拿着那份《长安邸报》，但笑容似乎比以往更深了些。 李逍现在看到她就头疼，没好气道：“崔编辑，你又来干嘛？稿费下次再说，我没空！” 崔清漪也不生气，走到他案前，将邸报放下，指着社会版的一小块区域：“李主事误会了，小女子是来送样刊的。顺便……问问李主事，可认得一个叫‘漕运丙字柒号’的船只？” “漕运丙字柒号？”李逍一愣，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什么破船？不认得。” 武照执笔的手却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崔清漪观察着两人的反应，继续笑吟吟地说：“哦？不认得吗？奇怪了。小女子近日收到一封匿名投书，提及武德九年一批锦缎损耗案，说问题可能出在运输的船只上，点名就是这艘‘漕运丙字柒号’。还说此船当年的检修记录在将作监似乎有些……模糊不清。投书之人，似乎对李主事颇为关心呢，还提醒说莫要替人背了黑锅。” 李逍的睡意瞬间吓飞了！ 漕运锦缎案？！船只？！将作监？！匿名投书？！ 这女人果然写了！虽然没点名道姓，但这指向性也太明显了！而且她是怎么知道船只编号和将作监的？！还有那匿名投书是真是假？！ 武照抬起头，看向崔清漪，目光平静无波：“崔编辑，道听途说之事，还是慎登为妙。以免被人利用，扰乱视听。” 崔清漪迎上他的目光，笑容不变：“武校书郎说的是。所以小女子这才来核实嘛。既然两位都不知情，那便算了。或许只是无聊之人的恶作剧吧。”她嘴上说着算了，但那眼神分明写着“我知道你们肯定知道”。 她又寒暄了几句，这才翩然离去。 李逍却彻底坐不住了。他冲到武照身边，压低声音，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武兄！你听到了吗？漕运丙字柒号！我想起来了！昨天那御史好像也提过一嘴！这、这到底怎么回事？那匿名投书说的是真的吗？我不会真摊上事了吧？” 武照放下笔，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李主事若问心无愧，便不必惊慌。清者自清。” “我当然问心无愧！我那时候就是个跑腿盖章的！我知道个屁啊！”李逍都快哭了，“但现在明显有人想搞事！还匿名投书！这是要把火往我身上引啊！武兄，你得帮帮我！咱们现在可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下意识地把武照当成了救命稻草。 武照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李逍这反应，不像作假。难道他真的毫不知情？ “当务之急，是先完成戴尚书交待的章程。”武照移开目光，重新拿起笔，“此事，我或可……代为留意。李主事还是先专注于眼前吧。” 李逍闻言，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武照愿意帮忙打听？太好了！ “多谢武兄！大恩不言谢！”李逍感激涕零，顿时觉得武照那面无表情的脸也变得亲切起来。 他回到座位，心情稍微安定，又开始琢磨：匿名投书……会是谁呢？目的又是什么？ 而武照，则在纸上看似无意地写下了“漕运丙字柒号”和“将作监少匠王珂”几个字，目光深沉。 崔清漪的这次来访，看似询问，实则更像是一次……警告？或者说，一次试探。 这潭水，越来越浑了。 李逍这只想摸鱼的咸鱼，似乎正被无形的漩涡，一步步拖向深渊。而他最大的依仗，除了那个不靠谱的系统，似乎就只有身边这位同样神秘莫测的同僚了。 【叮！宿主深陷“漕运弊案”漩涡，危机等级提升。触发隐藏任务“明哲保身”或“真相探索”？请谨慎选择。】 李逍：“……” 系统，我选择死亡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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