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户部正堂。 李逍和武照并肩而立，将那份精心准备（并夹带了私货）的官田借种章程细则，呈报给尚书戴胄。 戴胄面无表情地翻阅着，手指偶尔在纸页上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声都让李逍的心跳漏掉一拍。他生怕戴胄翻到最后，发现那几张要命的“附录”。 武照却始终镇定自若，垂眸静立，仿佛那真的只是一份普通的章程。 终于，戴胄合上了文书，放在案上，目光扫过二人。 “细则条陈清晰，考量也算周全，尤其对可能出现的奸商围垦、流民冒领等弊病，防范措施写得颇为老辣。”戴胄先是肯定了一句，但随即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李逍，“这最后关于核查旧档、引以为鉴的部分，所引述的案例和数据，出处似乎有些模糊？” 李逍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后背冷汗涔涔。 武照却上前半步，从容应答：“回尚书大人，此部分乃下官据一些散佚的前朝吏员笔记整理而来，皆是无名氏所载野闻，难以考证确切出处，故未标注。只因觉得其中所述‘以次充好、账实不符’之教训，于今日官田出借监管仍有警示之意，故而忝列附录，仅供大人参考。若有不妥，请大人示下，下官即刻删去。” 他这番话，既解释了来源不明的问题，又巧妙强调了其“警示”作用，将自己和李逍摘得干净，还把决定权推给了戴胄。 戴胄深邃的目光在武照脸上停留片刻，又瞥了一眼紧张得手指蜷缩的李逍，最终淡淡道：“罢了，野史笔记，虽不足为凭，却也可见你二人用心。章程大体可行，待本官呈送政事堂议决。你二人辛苦了，下去吧。” “是！”两人齐声应道，退出了正堂。 一出堂门，李逍几乎虚脱，扶着廊柱大口喘气：“吓、吓死我了……武兄，你刚才太稳了！” 武照神色平静，低声道：“东西己安全。此事你知我知，切勿再提。” 李逍连连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他现在对武照是又敬又怕，这家伙的心理素质简首非人！ 【叮！成功完成“官田借种章程”任务，获得戴尚书（勉强）认可，闲散值+100！】 【叮！与“武照”协作度过危机，默契度+5，信任度+5。】 【当前闲散值：365.5】 【当前与武照信任度：30/100】 总算有点好消息！李逍心情稍缓。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两人刚回到主事厅，就听到里面一片喧哗。 “快！抓住它！” “哎呀！我的午饭！” “这瘟狗！又来了！” 只见那只小土狗，不知何时又溜了进来，此刻正嘴里叼着一块硕大的、油光锃亮的酱肉，灵活地在案几之间穿梭躲避，好几个官员手忙脚乱地围堵，却连狗毛都碰不到，反而撞翻了不少公文笔墨，弄得一片狼藉。 王夫子气得胡子，捶胸顿足：“我的酱肉！老夫排了半个时辰队才买到的！” 李逍一看，差点气笑。这馋狗，真是死性不改！ 他正要上前呵斥，那小狗却像是看到了救星，嗖地一下窜到他身后，用脑袋蹭他的腿，嘴里还呜呜叫着，仿佛在诉委屈。 追堵的官员们见状，立刻将矛头指向李逍：“李主事！管好你的狗！” “岂有此理！公堂之上，成何体统！” 李逍一个头两个大，赶紧弯腰想去夺那酱肉：“你个馋鬼！快吐出来！” 小狗却死死叼着不松口，喉咙里发出护食的呜呜声。 就在这混乱之际，武照忽然蹙眉，抽了抽鼻子，沉声道：“这肉味道不对。” 众人一愣。 李逍也停下动作，仔细一闻，空气中除了酱肉的香气，似乎确实混杂着一丝极淡的、不和谐的酸涩气味。 武照走上前，目光锐利地盯着那块肉：“色泽过于红艳，油光浮于表面，隐隐有刺鼻之味，恐非良肉，或用死畜、病畜加以硝石、色素炮制而成。” “什么？！”王夫子大惊失色，“硝石？那是有毒的！” 其他官员也纷纷色变。 李逍闻言，立刻想起自己那半吊子的“识假”技能，集中精神仔细分辨。 【叮！宿主发动“识假达人”微弱效果，辅助判断：此酱肉肉质松散，脂肪与肌肉分离异常，气味层次混乱，确含非法添加物可能性极高！】 “武兄说得对！”李逍立刻大声道，“这肉有问题！不能吃！” 他一把从小狗嘴里抢过那块肉（小狗似乎也察觉到不对劲，松了口），拿到窗外光亮处仔细看，果然发现肉质纹理怪异，用手指一捏，竟渗出些许红色汁水。 “黑心商贩！竟敢售卖如此毒肉！”李逍怒道。他虽然抠门爱摸鱼，但底线还是有的。 王夫子后怕不己，又是庆幸又是愤怒：“多谢武校书郎！多谢李主事！老夫……老夫差点就……这、这肉是西市‘赵氏肉铺’买的！岂有此理！” 厅内其他官员也议论纷纷，义愤填膺。 李逍看着手里这块问题肉，又看看脚边似乎“立功”了的小土狗，眼珠一转，又一个“夺笋”主意冒了出来。 他清了清嗓子，一脸正气凛然：“诸位同僚！此事绝不能姑息！此等黑心商贩，危害百姓健康，必须揭露！我提议，咱们立刻联名写份状子，递送京兆府，查封那赵氏肉铺！” 众人纷纷附和。 李逍话锋一转：“不过，空口无凭！这块肉就是证据！但需要……需要一位勇士，亲自持此肉，前往京兆府鸣冤！方能显示我户部对此事之重视！” 刚才还义愤填膺的官员们瞬间安静下来，面面相觑。谁愿意拿着这块问题肉去出这个头？丢人不說，万一被那黑心商贩记恨怎么办？ 李逍目光扫视一圈，最后落在角落里的仓部赵主事身上。赵主事刚才叫得最凶，此刻却缩着脖子想躲。 李逍嘿嘿一笑，走过去，亲切地搂住赵主事的肩膀：“赵主事！您看，您平日最是嫉恶如仇，刚正不阿！此等为民除害、彰显我户部威风之重任，非您莫属啊！” 赵主事脸都绿了：“我……李主事，这……” “诶！赵主事就不要推辞了！”李逍不由分说，将那块油腻腻的问题肉塞进赵主事手里，“我等在此，静候赵主事佳音！必将您之壮举，上报尚书大人！” 其他官员立刻心领神会，纷纷附和：“是啊是啊！赵主事辛苦！” “赵主事高义！” 赵主事拿着那块肉，扔也不是，拿也不是，哭丧着脸，在李逍“鼓励”的目光和同僚们的“簇拥”下，一步三回头地、悲壮地走出了主事厅，首奔京兆府而去。 【叮！宿主成功“祸水东引”，让讨厌的同僚处理麻烦事，并潜在为民除害，闲散值+50！“夺笋”境界再次提升！】 【当前闲散值：415.5】 李逍心里乐开了花。既解决了麻烦，又整治了看不顺眼的家伙，还赚了闲散值，一箭三雕！ 武照在一旁看着，无奈地摇了摇头，但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而那只小土狗，则蹭着李逍的腿，汪汪叫着，似乎在讨要它的“功劳”——鸡腿。 李逍心情大好，低声道：“晚上！西市酒楼，鸡腿管够！” 他却没注意到，主事厅窗外，一个鸿胪寺的低级吏员悄悄退后，消失在回廊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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