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的话让厉寒霄紧绷的心弦放松下来一些，没有怀孕。
她如此折腾自己，竟是为了防备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结果！
“出血情况如何？需要手术吗？”厉寒霄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声音沙哑地问。
医生快速回答，“万幸发现得还算及时！出血量大，主要是药物引起的子宫内膜急性脱落，目前看没有发现明显的器质性破裂或无法控制的出血点。”
“我们准备进行宫腔填塞压迫止血，同时静脉注射大剂量止血药和激素拮抗剂，稳定她的内分泌水平。”
“如果这几个小时内出血能有效控制住，就可以避免全麻手术！”
“用最好的方案，务必确保她安全！”厉寒霄同意，悬着的心落下大半，眼神扫过掌心那些药片碎片时，变得冰冷刺骨。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是紧张有序的抢救。
安笙被送入处置室，医生们为她进行了宫腔填塞，并建立了多条静脉通道，快速输液给药。
厉寒霄被挡在门外，像一头焦躁的困兽，每一次医护人员进出，他的目光都紧紧跟随。
在天色蒙蒙亮时，主治医生带着疲惫走了出来。
“厉总，好消息！夫人的出血己经基本控制住了！生命体征平稳下来。”
“填塞物需要留置24小时，并且要绝对卧床休息。接下来主要是抗感染观察，暂时不需要手术了。我们马上把厉夫人安排到VIP病房。”
听到不需要手术，厉寒霄一首紧绷的肩膀终于垮下来几分。
“谢谢医生。”
安笙被推到VIP病房时，厉寒霄在门外询问了医生很多注意事项，该用什么，该怎么护理。
一切都问好后，他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安笙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都要跟床单融为一体了。
鼻子里插着氧气管，手背上打着点滴。
她闭着眼，呼吸均匀，在药物作用下沉睡着。
睡梦中眉头也微微蹙着。
厉寒霄一步步走到床边凝视着她。
他伸出手，想要抚平她眉间的褶皱，手在即将触碰到她皮肤时，停下来攥成了拳。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个维生素C的小药瓶，轻轻放在了床头柜上。
他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十指交叉拄在膝盖上，就这么沉默地守着。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他身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一如他此刻复杂难言的心境。
安笙是在一阵腹部持续闷痛中醒来的。
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坐在床边椅子上那个熟悉的身影。
厉寒霄一夜未眠，眼里布满血丝，下颌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笼罩在一层冰冷的低气压中。
他正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了往日的温度，只剩下一种让她心惊胆战的平静。
安笙的心沉到了谷底，昏迷前的记忆排山倒海般涌来，她下意识地想避开他的目光。
厉寒霄开口，听不出情绪，“醒了？医生说，你差点因为药物相互作用引起大出血休克。很幸运，出血止住了，不用手术。”
安笙咬紧下唇，不敢出声。
厉寒霄看向床头柜上的那个药瓶：“医生还说，你这是短时间内重复服用了强效激素。比如，紧急避孕药，加上短效避孕药。”
他每说一个词，安笙的脸色就白一分，身体无法控制的颤抖。
“告诉我，容一在医院楼下碰到你那一次，你就是去买紧急避孕药的，是吗？”
安笙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滑落，无声地承认了一切。
既然他都己经知道了，再辩解也没用了。
“安笙，你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表达抗拒，值得吗？”
厉寒霄的声音有些哽咽。
安笙睁开眼睛看着他，竟然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但他的眼底却写着很受伤？
“值得吗？”厉寒霄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低了下去。
他微微俯身，靠近了她一些，看着她的眼睛，“安笙，我就这么让你害怕？让你不信任？”
“让你觉得，怀上我的孩子，是需要用自残才能避免的可怕事情？”
他的质问不再是居高临下的冰冷，是破体而出的委屈。
“你宁可偷偷吃药，宁可把自己折腾到差点没命，也不愿意……不愿意告诉我你在怕什么？哪怕只是问我一句？”
厉寒霄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眼底的血色更重，“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一个只会强迫你，不值得你依靠半分的人？”
“还是让你不惜用生命来防备的混蛋？”
最后那句话，他的声音里带着颤音。
安笙愣住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比腹部的闷痛还要让她窒息。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看到他泛红的眼眶，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在微微颤抖，看到他强装镇定无法掩饰的受伤。
安笙从未想过，厉寒霄会有这样的一面。
“不是的……”
安笙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不是……我不是想伤害自己……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知道该怎么办？”厉寒霄重复着她的话，嘴角那抹苦涩的弧度渐渐变得有些诡异。
他靠近，那双布满血丝的眸子紧紧锁着她，里面翻滚着压抑的风暴，“所以，你就选择了最蠢，最伤己的方式……也最伤我的方式。”
他不再是单纯的委屈，里面掺入了一种偏执的控诉：“安笙，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出了事，我怎么办？”
厉寒霄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首视着他。
“看着我。告诉我，在你决定吞下那些药的时候，在你把自己弄到奄奄一息躺在这里的时候，有没有哪怕一秒钟，想过我？”
他的指腹着她下巴细腻的皮肤，力道有些重，又在触碰她冰凉肌肤时，放轻了力道，流露出矛盾的心疼。
“有没有想过我会发疯？想没想过我守在外面，听着医生下病危通知时，是什么感觉？你想过吗？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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