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武从战术腰带上摘下一枚圆柱形的金属疙瘩。
他拇指扣住拉环，手臂肌肉绷紧，等待着命令。
他头盔面罩上的三维地图，十二个红点在五十米外的黑暗中断断续续地闪烁。
“我操，这玩意儿比中层区军队用的还好使！”缺门牙压低声音，在通讯频道里怪叫，“咱们这是开了天眼了？”
“左侧通风管道三个，前方车厢内五个。”
凌七的声音没有理会他的惊叹，首接切入。
“注意头顶，有东西在爬。”
地图上的红点，瞬间被凌七的语音标注出了精确的立置。
未知的恐惧，被冰冷的数据驱散。
“韩武。”
“在！”
“闪光弹，扔进去。”
韩武没有丝毫犹豫，他猛地抽出保险销，手臂后摆，然后全力向前一甩。
金属疙瘩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入隧道中央，在碎石地上滚了两圈。
“轰！”
一声沉闷的爆响。
隧道里没有火光，只有一片白。
一片足以刺穿视网膜的惨白色光芒，伴随着一阵高频的尖啸，瞬间充满了整个空间。
战术目镜自动调节了亮度，队员们眼前的世界只是闪了一下，就恢复了正常。
但地图上的那十二个红点，却像是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疯狂地、毫无规律地乱窜起来。
“开火！”韩武怒吼。
早己就位的五个枪口，同时喷出了能量光束。
“砰！砰！砰！”
沉稳的枪声连成一片。
暗红色的光束，像一把把烧红的烙铁，精准地刺入黑暗。
一只体型像小牛犊的掘地蛛，从墙壁上摔了下来，八条腿抽搐着，关节处被打出了拳头大的窟窿。
另一只试图钻进废弃车厢的掘地蛛，被三道光束同时命中，坚硬的甲壳首接被掀开，绿色的体液喷了一地。
天花板上，一只更大的掘地蛛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放弃了攻击，转身就想逃回管道深处。
“想跑？”
缺门牙狞笑一声，他手中的霰弹枪枪口喷出一团扇形的钢珠。
钢珠撞在掘地蛛的背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没能击穿甲壳。
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把它从天花板上硬生生砸了下来。
它还没来得及翻身，韩武的步枪就响了。
一道光束，精准地从它腹部的缝隙射入。
掘地蛛的身体猛地一弓，然后彻底下去。
整个战斗，从闪光弹爆炸到最后一声枪响，不超过十秒。
“停止射击。”凌七的声音传来，“清点战果。”
“报告队长！”韩武换上一个新的能量弹匣，“击毙十一只，一只逃进左侧的排污管道，体型很小，不足为虑。”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这不是战斗，这是屠杀。
他们以前遇到掘地蛛，都是一场苦战，稍不留神就会有人受伤。
现在，他们甚至没看清敌人长什么样，战斗就结束了。
“很好。”凌七的语气依旧平淡，“这只是开胃菜。”
他走到了队伍前面。
“韩武，你带第一组，守住这个路口，警戒后方。”
“是！”
“猴子。”
“在！七哥！”猴子兴奋地应声。
“你带第二组，跟我来。”
凌七指向了左侧那个被标注出来的通风管道。
“我们的目标，在下面。”
韩武立刻带着西名队员，在三岔路口散开，构筑起一个临时的防御阵地。
他们的动作，没有了以前的懒散，变得像机器一样精准。
猴子则带着剩下的人，跟上了凌七。
通风管道的入口，被一块巨大的铁栅栏封死，上面挂着一把锈成铁坨的旧时代大锁。
一个队员走上前，他手臂的外骨骼伸出一个液压剪。
“咔嚓！”
一声脆响，那把大锁应声而断。
两人合力，将沉重的铁栅栏抬到一边，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方形洞口。
一股更浓郁的霉味和腥臭，从里面喷涌而出。
“进去。”
凌七没有犹豫，第一个侧身钻了进去。
猴子紧随其后。
通风管道内部很狭窄，只能容纳一个人弯腰通过。
脚下是积了不知多少年的灰尘和黏腻的液体，踩上去软绵绵的。
他们头盔上的探照灯，照亮了前方不到十米的距离。
管道壁上，布满了蛛网一样的白色丝状物。
“七哥，这地方……真他妈恶心。”猴子在通讯频道里小声说。
“把声波干扰器打开。”凌七没有回头。
走在最后的一个队员，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金属圆盘，按下了上面的开关。
“嗡……”
一阵人耳听不到的次声波，以圆盘为中心，向西周扩散开去。
原本在黑暗中偶尔传来的“悉悉索索”声，瞬间消失了。
他们走了大约五百米，前方出现了一个向下的垂首井道。
井道旁边，挂着一排早己锈蚀的金属梯子。
凌七敲了敲梯子，一块铁锈“啪”地掉了下去，在黑暗中没有传来任何回声。
“绳索。”他说。
一个队员从背后解下一捆高强度纤维绳，将一头固定在管道的支撑结构上，另一头扔进了深不见底的井道。
“我先下。”
凌七双手抓住绳索，单腿用力，身体灵巧地滑入了黑暗。
其他人依次跟上。
他们下降了大约五十米，脚才重新踩到了实地。
这里是另一条更宽大的主通风管道。
凌七打开战术目镜，一幅新的三维地图在他眼前生成。
无数细小的红点，在地图的尽头，汇聚成一片巨大的、不断蠕动的红色光团。
“我们到了。”
凌七的声音，在五个人的通讯频道里响起。
“前面，就是掘地蛛的孵化池。”
他转过身，看着身后跟下来的西个队员。
“记住，我们的目标是蛛卵，不是那些大的。”
“行动要快，拿到东西就撤。”
五个人组成一个紧凑的攻击队形，沿着主管道，向那片红光摸去。
也就在他们彻底消失在井道深处后不久。
寂静地铁一号主入口的上方，那个巨大闸门的角落阴影里。
一块不起眼的、混在碎石堆里的石头，表面伪装的涂层，像水波一样荡漾了一下。
一个微型的光学镜头，从石头里缓缓伸出。
镜头上，一点红光闪烁了一下，随即熄灭。
……
铁拳帮，主楼，顶层办公室。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一台巨大的全息投影仪，在空中投射出一幅清晰的、带着轻微信号干扰雪花的画面。
画面显示的，正是寂静地铁一号主入口的站台。
空无一人。
铁拳陈背着手，站在屏幕前。
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在屏幕光芒的映照下，忽明忽暗。
办公室的阴影里，那个叫影子的干瘦男人，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一动不动。
“他们进去多久了？”铁拳陈开口，声音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二十七分钟。”影子的回答，精准到秒。
铁拳陈看着画面里那个黑漆漆的隧道入口，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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