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散。”
凌七丢下两个字，第一个走向工坊深处的休息室。
“半天假期！”猴子怪叫一声，“喝酒去！蝎子，缺门牙，我请客！”
“操，你那点钱，够买几瓶马尿？”蝎子笑着捶了他一拳。
队员们三三两两地散开，喧闹声很快远去。
韩武站在原地，看着那辆黑色的钢铁巨兽，又看了看自己全新的外骨骼臂甲。
他没去酒馆。
他转身，走出了工坊，走向锈骨镇的居住区。
他家在一栋用集装箱改造的二层小楼里。
推开门，一股食物的香气飘了出来。
“回来了？”
他的妻子阿雅正抱着一个一岁多的男孩，在炉子前忙活。
男孩看见他，伸出两条小胳膊，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
韩武走过去，从妻子怀里接过孩子。
小家伙的脸蛋，在他的胡茬上蹭来蹭去。
“这次去多久？”阿雅没有回头，只是问。
“不知道。”韩武说。
“去哪？”
“寂静之地。”
阿雅搅动汤勺的手，停住了。
她转过身，看着韩武，还有他身上那套崭新的，透着一股冰冷杀气的装备。
“非去不可吗？”
“嗯。”
“当个分队长不好吗？”阿雅的眼圈红了，“铁拳帮里，谁不敬你一声韩哥？安安稳稳的，为什么非要去拼命？”
韩武没有说话。
他把孩子放进一旁的婴儿床里，然后抬起手腕，在自己的个人终端上操作了几下。
阿雅的终端，发出“滴”的一声轻响。
她低头看了一眼。
屏幕上，是一笔转账记录。
两万信用点。
这是他这次任务预支的酬劳，加上之前所有的积蓄。
“那个凌七，就那么值得你们卖命？”阿雅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不是卖命。”韩武看着她，又看了看婴儿床里的儿子，“是换命。”
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妻子的脸。
“跟着凌队，我们的儿子以后就不用再当猎人了。”
阿雅看着丈夫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去送死的决绝，也没有赌徒的疯狂。
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东西。
像是在黑暗里，看到了一束光。
她没再说话。
她转过身，走到墙角的柜子前，拉开抽屉。
她从里面拿出一块全新的，用油纸包好的高精度滤网。
“外面的沙子大，我给你多装一块滤网。”
她把滤网塞进韩武的战术背包，又开始为他整理那些瓶瓶罐罐的药品和营养剂。
韩武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后只是伸出手，从后面抱住了她。
第二天。
天还没亮。
幽灵工坊里，引擎的轰鸣声，第一次响彻整个锈骨镇。
“沙行者”那黑色的车体，缓缓驶出巨大的合金门。
铁拳帮所有没出任务的人，都聚在了工坊外的空地上。
他们看着那辆车。
看着那十二个穿着统一制式装备，沉默肃立的男人。
他们不像是一群要去送死的猎人。
他们像一支即将开赴战场的军队。
韩武走下车。
阿雅抱着孩子，就站在人群的最前面。
他走过去，接过儿子，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他又亲了亲妻子的嘴唇。
“等我回来。”
说完，他毅然转身，登上了“沙行者”高大的车体。
舱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
“嗡——”
引擎的功率提升，宽大的履带开始转动，碾过脚下的碎石路面。
“沙行者”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驶向锈骨镇的大门。
车厢里，一片安静。
十二个人，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检查着最后的装备。
猴子坐在通讯台前，看着屏幕上闪烁的绿点。
“队长，所有系统自检完毕，一切正常。”
凌七坐在最里面的指挥位上，闭着眼睛。
“出发。”
“沙行者”驶出了锈骨镇锈迹斑斑的大门。
在它身后，那座挣扎在废土上的小镇，越来越远。
在它前方，是无边无际的，被昏黄色天空笼罩的荒野。
车厢里，只有履带碾过沙地的声音，单调，沉闷。
蝎子擦拭着他的新动力腿，缺门牙在给他的步枪弹匣做最后的标记。
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排解着出发前的紧张。
当锈骨镇的轮廓，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上时。
“滴！滴！滴！”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在车厢里响起。
猴子猛地抬起头。
车辆中央的战术屏幕上，一行鲜红的大字，跳了出来。
“警告：己进入高辐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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