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锋脚踩在陆停舟胸口，那张疯癫的脸凑得很近，口水差点滴下来。
陆停舟胸口剧痛，一口气堵在喉咙里，感觉肋骨都要断了。
“弟弟？”欧阳锋歪着头，眼神里全是茫然，“我什么时候有弟弟了？”
“有！你当然有！”陆停舟憋着气，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他看着欧阳锋那双浑浊又带着血丝的眼睛，脑子转得飞快。
“哥！你忘了？我们小时候在西域，你为了追一只白骆驼，掉下了山崖！”
“我找了你二十年！二十年啊！”
陆停舟说着，眼眶都红了，声音里带着哭腔。
杨过站在一旁，看着陆停舟的表演，眉头紧紧皱起。
这人，一看就是个骗子。
欧阳锋听得一愣一愣的，脚下的力道松了些。
“掉下山崖？白骆驼？”他喃喃自语，好像在努力回忆。
陆停舟一看有戏，赶紧加码。
“是啊！你摔坏了脑袋，什么都忘了！连咱们家的祖传神功都练反了！”
他指着自己的胸口。
“刚才我们对掌，你没感觉到吗？我们的内力同出一源，却又一正一反，一阴一阳！”
“我练的是正宗的九阴真经，你练的是逆练的九阴真经！这世上，除了咱们亲兄弟，还有谁会这样！”
这番话，半真半假，首接戳中了欧阳锋的知识盲区。
他逆练九阴真经的事，天下间没几个人知道。
他刚才确实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却又截然相反的内力。
“他胡说！”杨过忍不住开口了，“义父，你跟我说，你是白驼山庄的主人，天下无敌，怎么会有个弟弟！”
陆停舟心里一沉，这小子要坏事。
他立刻转头，怒视杨过。
“你这小子是谁？哥，你别被他骗了！他肯定是想偷学我们家的神功！”
“他才不是你儿子！你看他长得跟你有一点像吗？”
欧阳锋看看陆停舟，又看看杨过，脑袋更乱了。
“儿子……弟弟……”他抱着头，痛苦地蹲了下去，“我头好痛！你们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哥！你信我！”陆停舟爬起来，一把抓住欧阳锋的胳膊。
“血脉是骗不了人的！内力也是骗不了人的！你再运功感受一下，我们刚才对掌的地方，是不是还有一股同源的气息在流转？”
欧阳锋下意识地抬起手掌，果然感觉掌心还残留着一股奇异的共鸣。
那感觉，就像是失散多年的亲人重逢。
杨过急了。“义父！别信他！他来路不明！”
“闭嘴！”欧阳锋猛地站起来，冲着杨过一声大吼。
他指着陆停舟，又指着自己，脸上带着一种疯疯癫癫的狂喜。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一点了！我确实有个弟弟！我们小时候还一起掏过鸟蛋！”
陆停舟心里乐开了花。
成了！这疯子还真能自己脑补剧情。
“对对对！哥！你终于想起来了！”他激动地握住欧阳锋的手。
杨过的脸都黑了。
这都行？
欧阳锋高兴地拍着陆停舟的肩膀，力气大得差点把他拍散架。
“好弟弟！我可算找到你了！”
他转头看向杨过，一指陆停舟，下达命令。
“儿子，快！叫叔叔！”
杨过站在原地，嘴唇抿成一条线，一动不动。
让他管这个油嘴滑舌的骗子叫叔叔？
门都没有！
“嗯？”欧阳锋的脸沉了下来，“我让你叫叔叔，你听见没有！”
一股强大的气势压向杨过。
杨过倔强地抬着头，和欧阳锋对视。
“不叫！”
“反了你了！”欧阳锋抬手就要打。
“哎，哥，别动手！”陆停舟赶紧拦住，“孩子还小，不懂事，慢慢教嘛。”
他走到杨过面前，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
“好侄儿，你义父现在神智不清，就靠我们叔侄俩照顾他了。你叫我一声叔叔，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
杨过看着他那张笑脸，只觉得无比虚伪。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休想！”
“嘿，你这孩子！”陆停舟脸上的笑容不变。
欧阳锋却不耐烦了。
“叫不叫？不叫我今天就打断你的腿！以后也别想我教你武功！”
武功两个字，是杨过的死穴。
他要报仇，要打断全真教那些道士的腿，就必须学欧阳锋的蛤蟆功。
他死死地瞪着陆停舟，胸口剧烈起伏。
良久。
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比蚊子还小的声音。
“……叔……叔。”
“哎！好侄儿！”陆停舟笑得见牙不见眼。
他伸手想去拍杨过的头，被杨过嫌恶地躲开了。
陆停舟也不在意，他转身对欧阳锋说：“哥，你看，这孩子还是挺听话的。”
欧阳锋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他打量了一下杨过，又皱起了眉头。
“不过这小子太笨了，我教了他半天，这蛤蟆功还是练得跟狗刨似的。”
他忽然眼睛一亮，看向陆停舟。
“弟弟！你武功也不错，不如你来指点指点他？”
陆停舟心里一喜，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他脸上却是一副为难的样子。
“哥，这不好吧？这是你的儿子，我这个当叔叔的，哪好意思越俎代庖。”
“什么代庖不代庖的！你是我弟弟，你教他不是天经地义吗？”欧阳锋大手一挥，“就这么定了！你给我好好操练操练他！不听话就打！”
“那……好吧。”陆停舟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他转过身，面对杨过，脸上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好侄儿，来，让叔叔看看你的本事。”
杨过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但在欧阳锋的注视下，只能硬着头皮拉开架势。
“看招！”
他大喝一声，学着蛤蟆功的姿势，双掌推出，一股微弱的劲力扑向陆停舟。
陆停舟站在原地，动都没动。
他只是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夹。
杨过推出的掌力，瞬间消散于无形。
“太慢了。”陆停舟摇摇头，“力道也太散。”
杨过脸色涨红，他不服气，再次攻了上来。
这一次，他用上了在全真教学的那点三脚猫功夫，拳脚并用。
陆停舟像是闲庭信步，在杨过的拳脚之间轻松穿梭。
杨过的拳头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下盘不稳。”
陆停舟嘴里点评着，脚下轻轻一勾。
杨过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出拳没有章法。”
陆停舟手指在他手肘上一弹。
杨过只觉得半边身子一麻，拳头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
“空有蛮力，不知变通。”
陆停舟身形一晃，出现在杨过身后，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
啪！
声音清脆响亮。
杨过向前扑出，摔了个狗吃屎。
欧阳锋在一旁看着，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他本以为会看到一场精彩的指点，却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如此不堪一击，在“弟弟”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像个玩物一样被戏耍。
他自诩西毒，天下五绝之一，何等身份？
儿子的表现，简首是在丢他的脸！
“够了！”欧阳锋一声怒喝，震得林间落叶簌簌而下。
陆停舟停下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杨过则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又是泥又是草，狼狈不堪。
他死死瞪着陆停舟，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但更多的是屈辱。
欧阳锋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走到杨过身边，一脚将他踹开，骂道：“没用的东西！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他转过头，眼神死死锁住陆停舟，其中夹杂着狂热的战意和身为天下第一的傲慢。“弟弟，你武功很好。”
“全靠哥哥当年留下的秘籍。”陆停舟面不改色地胡诌。
“哼！”欧阳锋显然不信，他只信自己的判断，“我儿子太不中用，传出去，别人会笑话我西毒后继无人！”
“三天！”欧阳锋伸出三根手指，语气不容置疑，“我指点我儿子三天，三天之后，就在此地，再战一场，分个高下！”
杨过在一旁听得心头一震，看向陆停舟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陆停舟迎着欧阳锋狂暴的目光，脸上却露出一丝云淡风轻的微笑，他从容地一拱手：“既然哥哥有此雅兴，弟弟我，自当奉陪。”
他看了一眼这对疯疯癫癫的“父子”，觉得再待下去也无甚意义。
“那弟弟就先去办些私事，三天后，准时赴约。”
说罢，陆停舟不再多言，身形一晃，如轻烟般飘然而起，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他去的方向，正是终南山，全真教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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