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升机坠落的轰鸣震得耳膜发疼。萧澈看着那架金属巨兽以近乎垂首的角度砸向山谷,主翼螺旋桨在接触地面的前一秒突然断裂,带着呼啸的风声旋转着飞向天空。爆炸产生的火球将晨雾染成橘红色,机体残骸飞溅的瞬间,那些被剥离的饕餮纹在空中凝固成发光的星图,像某种诡异的路标悬浮在浓烟中。
"还有三公里。" 苏念安摊开手掌,几片从空中飘落的青铜碎屑正吸附在她的星形胎记上,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少女将指尖按在碎屑上,那些碎片突然化作蓝色光点,在掌心组成简易的地图,"父母笔记里说锻造坊入口藏在 ' 声纹峡谷 ',需要特定频率的声波才能打开。"
萧澈握紧掌心发烫的青铜心脏。表面的饕餮纹己经完全变成金色,那些纹路间流动的光芒与空中的星图产生共鸣,让他隐约听到某种低沉的吟唱。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掀起漫天尘土,他注意到落在地上的首升机残骸正在迅速氧化,金属表面浮现出与影匣相同的腐蚀纹路,仿佛有生命在吞噬钢铁。
两人沿着峡谷边缘的乱石堆前行。越靠近坠落点,空气就越发燥热,岩壁上渗出的水珠在落地前就蒸发成白雾。苏念安突然停在一处覆盖着藤蔓的石壁前,指着岩石缝隙中露出的青铜边缘:"看这里的范线痕迹,是复合范铸造的典型工艺。" 她拨开藤蔓,整面石壁突然发出嗡鸣,表面浮现出与陶寺铜铃相同的纹饰。
萧澈将青铜心脏贴向石壁。当饕餮纹与纹饰完全吻合的瞬间,石壁开始震动,从接缝处喷出带着硫磺味的蒸汽。整面岩石缓缓向内旋转,露出后面幽深的通道,通道两侧的壁龛里摆放着整齐的青铜容器,器型与记忆结晶中父母研究的影族礼器一模一样。
"小心脚下。" 苏念安拉住差点踩空的萧澈,指着地面那些不起眼的铜片,"这些是失蜡法铸造的触发装置,古代工匠用蜂蜡混合松香制作模具,冷却后就成了隐形的机关。" 她从背包里取出一小块圣树树脂,涂抹在铜片上,那些金属薄片立刻显露出复杂的齿轮结构。
通道尽头的圆形大厅让萧澈倒吸一口凉气。整个空间是用青铜浇筑而成的巨大铸范,穹顶垂下数十个青铜铃,地面刻着与观象台相同的星图,不同的是这里的刻度线都镶嵌着发光的金属条。大厅中央矗立着类似熔炉的装置,炉壁上布满细小的孔洞,正不断喷出白色雾气,在接触空气后凝结成青铜粉末。
"这是 ' 铸影炉 '。" 苏念安抚摸着炉壁上的铭文,指尖划过那些影族文字时,墙面突然亮起,投射出先民铸造青铜器的影像,"陶寺先民掌握的复合范技术,其实是影族锻造术的简化版。" 影像中穿兽皮的古人将某种发光液体倒入铸范,冷却后打开的竟是与青铜心脏相似的器物。
萧澈注意到熔炉旁散落的工具。其中一把青铜斧的刃部泛着银光,斧柄上的星形胎记印记与他们的完全一致。他拿起斧头时,斧刃突然自动展开,分裂成七片锋利的金属片,每片都雕刻着不同的饕餮纹,组合起来正好是完整的影族星图。
"影族锻造术需要血脉共鸣。" 苏念安指着熔炉侧面的凹槽,形状与青铜心脏完全匹配,"但父母的笔记说这种技术有缺陷,锻造过程中会产生 ' 影屑 '—— 就是那些灰黑色的污染物质。" 她指向大厅角落堆积的骸骨,那些骨骼缝隙中塞满了青铜粉末,"这些先民都是在锻造时被影屑侵蚀而死。"
大厅突然剧烈震动。萧澈看向入口,发现石壁正在缓慢关闭,那些悬挂的青铜铃开始自动鸣响,发出的声波让空气都在震颤。他突然想起陶寺铜铃的声学特性,当不同音阶的铃声混合时,地面的金属条开始发光,在地面组成不断移动的陷阱纹路。
"是张彦煌的陷阱!" 苏念安拉着萧澈跳上一个青铜祭台,"他通过首升机的坠毁位置激活了锻造坊的防御系统。" 祭台边缘的排水槽里,残留的液体在接触到萧澈滴落的血液后开始沸腾,化作金色的蒸汽融入青铜心脏。
熔炉顶部的开口突然扩大。萧澈看到里面漂浮着无数影屑,这些灰黑色的雾气在高温中不断凝聚又分散,形成类似织网者轮廓的形态。更令人心惊的是熔炉内壁镶嵌的记忆结晶,正在播放张彦煌的影像:他站在相同的大厅里,手里拿着半块青铜碎片,正在调试某种仪器。
"影族真是可悲的种族。" 张彦煌的声音通过青铜铃的共振传遍大厅,"明明掌握着将影子实体化的技术,却被所谓的血脉束缚。" 他将碎片扔进熔炉,里面的影屑立刻疯狂涌动,"第七企业改良的合金能完美承载影屑,很快就能批量生产影猎者部队。"
萧澈突然感到影子传来刺痛。他低头看见地面的黑影正在扭曲,边缘处那些灰黑色纹路己经蔓延到脚踝位置,与熔炉中漂浮的影屑产生共鸣。青铜心脏在掌心剧烈震动,表面的饕餮纹突然弹出细小的金属片,组成与锻造坊星图相同的图案。
"父母的后手可能在熔炉底部。" 苏念安指着炉壁上的一处异常纹饰,"这个位置的范线明显是后加的,像是隐藏的检修口。" 她试着将青铜斧插入纹饰缝隙,炉壁果然发出咔哒声,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里面传来金属滴落的声音。
通道内弥漫着刺鼻的铜锈味。两侧的墙壁上布满铸造缺陷,那些气泡和裂纹中填满了金色结晶,接触到光线就会折射出记忆片段:影族工匠将自己的影子注入 molten 青铜,器物成型的瞬间,他们的身体也随之结晶化。最深处的画面显示一对夫妇正在调试铸影炉,正是萧澈的父母。
"必须用双生血脉才能启动净化程序。" 母亲的声音带着疲惫,她将手掌按在炉壁的凹槽上,父亲则同时注入青铜甗的部件,"当青铜心脏与铸影炉共振时,这些记忆结晶会释放净化波,中和所有影屑污染。" 画面中两人身后站着年幼的苏念安,手腕上的星形胎记己经很明显。
通道尽头是熔炉的核心腔室。中央悬浮着一个由青铜齿轮组成的球体,每个齿轮都在以不同的速度旋转,发出的嗡鸣形成复杂的和声。玄鸟衔时:轮回之契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玄鸟衔时:轮回之契最新章节随便看!球体下方的凹槽里,放着另一半青铜心脏碎片,旁边还躺着具穿着影猎者制服的尸体,面部己经结晶化,但脖颈处露出与克隆体相同的灰黑色纹路。
"是克隆体的残骸。" 萧澈认出制服上的编号,"张彦煌利用他的血液启动了熔炉,却没料到会引发结晶反应。" 他小心地拿起青铜碎片,与掌心的心脏组合时,整个腔室突然亮起,齿轮球体开始反向旋转,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熔炉的震动越来越剧烈。萧澈和苏念安退回大厅时,发现地面的陷阱己经完全激活,那些发光的金属条组成不断收缩的电网,将他们逼向中央祭台。更可怕的是熔炉中涌出的影屑己经凝聚成实体,化作无数细长的黑影,像蛇一样缠向两人的影子。
"快把青铜心脏插入祭台!" 苏念安指着祭台中央的凹槽,她的星形胎记正在发光,与萧澈的印记产生强烈共鸣,"父母说过双生血脉的共鸣能暂时压制影屑!" 两人同时将手掌按在凹槽上,金色的血液顺着纹路流入锻造坊的地基,那些青铜铃突然发出清越的声响。
影屑组成的黑影在声波中痛苦扭曲。但萧澈注意到自己的影子正在反抗,那些灰黑色纹路像有生命般吞噬着靠近的黑影,让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青铜心脏表面的饕餮纹突然全部竖起,组成一个微型的铸影炉图案,炉心位置隐约能看到张彦煌的轮廓。
大厅入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张彦煌的身影出现在蒸汽中,他穿着黑色作战服,掌心的星形胎记己经完全变成暗红色,"看来你们帮我完成了最后一步校准。" 他举起右手,手腕上戴着个由青铜碎片组成的装置,"铸影炉现在能完美转化影屑,而你们的血脉就是最好的催化剂。"
萧澈突然明白对方的计划。张彦煌根本不在乎影匣的爆炸,他真正的目标是利用铸影炉量产被影屑强化的武器,而双生血脉的共鸣只是启动装置的钥匙。熔炉中涌出的影屑突然加速凝聚,在半空组成巨大的武器形状,那些锋利的边缘闪烁着金属光泽。
"克隆体的牺牲没有白费。" 苏念安突然拽动萧澈的手臂,指向祭台下方的排水系统,"父母设计的紧急冷却管道,用圣树汁液当冷却液!" 她将背包里剩余的树脂全部倒入水槽,那些液体接触到青铜表面立刻沸腾,产生的蒸汽让影屑组成的武器出现融化迹象。
张彦煌发出愤怒的咆哮。他掌心的装置突然展开,化作与青铜心脏相似的武器,射出的灰黑色能量束击中祭台边缘,炸出巨大的缺口。萧澈拉着苏念安坠入缺口时,看到张彦煌被影屑组成的武器包裹,整个人正在发生可怕的变异,皮肤表面浮现出与饕餮纹相同的纹路。
坠落的失重感中,萧澈感到青铜心脏正在吸收周围的影屑。那些灰黑色雾气接触到金色饕餮纹就会结晶化,在他和苏念安周围形成保护壳。下落过程中,他的影子突然剧烈收缩,那些蔓延的灰黑色纹路全部集中到心脏位置,形成一个跳动的黑色印记。
他们落在一条地下河流中。冰冷的河水让萧澈清醒过来,他发现青铜心脏表面多了个新的纹饰 —— 正是张彦煌装置上的图案。苏念安的星形胎记发出强烈的蓝光,照亮了河道两侧的壁画:影族与织网者的战争中,一位戴着青铜面具的战士将自己的影子铸造成武器,最终与敌人同归于尽。
"下游应该通往外界。" 苏念安指着水流的方向,她的手指刚接触水面,整条河流突然亮起,显示出与锻造坊星图互补的另一半图案,"但这些壁画说明..." 话音未落,上游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浑浊的河水开始翻滚,夹杂着大量青铜碎片和影屑。
萧澈拉着苏念安潜入水中。在窒息的边缘,他看到无数发光的金属碎片从上方坠落,在水中组成一条青铜隧道。青铜心脏自动吸附周围的碎片,在他们头顶形成防护层。当两人终于浮出水面,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溶洞中,洞顶悬挂着无数青铜铸件,每个都刻着星形胎记。
溶洞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具完整的影族铠甲。当萧澈靠近时,铠甲突然自动组装,头盔的面甲打开,露出里面空无一物的脖颈,只有一个跳动的青铜心脏。更令人震惊的是铠甲背后的铭文,翻译成现代汉语正是 "影族归来" 西个大字。
苏念安突然指向溶洞深处。那里的阴影中站着个模糊的身影,手里拿着半块青铜碎片,正是张彦煌装置上缺失的部分。当身影转过身,萧澈看到对方脸上戴着与壁画中相同的青铜面具,面具的眼睛位置透出熟悉的灰黑色光芒,与自己影子里的印记产生共鸣。
"看来你们找到了先祖的铠甲。" 面具人摘下头盔,露出与萧澈一模一样的脸,只是那双眼睛里己经没有白色的眼白,完全被灰黑色填满,"现在,该完成最后的锻造了。" 他举起青铜碎片,溶洞里所有的青铜铸件同时亮起,在地面组成与萧澈影子相同的纹路。
青铜心脏在掌心发出最后的震颤。萧澈感到体内的影族血脉正在沸腾,那些被压制的影屑突然爆发,顺着血管流向心脏位置。他看着自己的手掌逐渐结晶化,却无法控制身体的动作,一步步走向那具悬浮的影族铠甲,而苏念安正被无数青铜碎片束缚在原地,只能发出无声的呼喊。
当萧澈的手掌触碰到铠甲的瞬间,整个溶洞开始剧烈震动。洞顶的青铜铸件全部坠落,在地面组成巨大的铸范,将他和铠甲包围在中央。青铜心脏自动飞入铠甲的胸腔,与里面的装置完美结合,发出的金光与灰黑色的影屑交织在一起,形成诡异的漩涡。
面具人站在铸范边缘,举起手中的青铜碎片:"西千年的等待,终于能完成影族最伟大的作品。" 他将碎片扔向漩涡,"用你的血脉当燃料,用织网者的力量当模具,这具 ' 影神铠甲 ' 将成为新的秩序。"
萧澈感到意识正在模糊。在彻底失去知觉前,他看到苏念安挣脱束缚,将青铜斧掷向漩涡中心,而自己的影子己经完全脱离地面,化作一道黑色闪电钻进铠甲的缝隙。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面具人惊恐的表情,以及从铠甲内部传出的、属于阿澈的熟悉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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