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我们的路还长着呢！"副校长转身时，身后的暮色将他的西装染成深沉的灰，金丝眼镜泛着冷冽的光。他的目光扫过若初怀中的日记本，那些批改时用红笔写下的批注仿佛都被点燃，"还有你这周看能不能加紧安排和其他孩子都聊一下，熟悉一下他们。下周，陈教官就要离开学校了。学校就剩你一个女老师了，可能你的工作会更加辛苦一点。女生工作由你负责了。"
若初的指尖死死扣住日记本的硬壳，皮革边缘硌得生疼。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尖锐，她想起入职时签的那份合同，墨迹未干的承诺此刻却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陈教官要走了，不是辞职要提前一个月告知你们吗？"喉咙发紧的质问脱口而出，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副校长抬手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让人捉摸不透："说了，这周是她最后一周了。所以我们才招的你呀！"他的语气带着长者的循循善诱，却掩不住话里暗藏的机锋，"有什么不懂，你都可以问她。年轻人学东西很快，容易上手。"办公室里的茶香不知何时变得刺鼻，紫砂壶里的水早己凉透，凝结的水珠顺着壶身滑落，在檀木茶案上洇出深色痕迹。
若初的思绪乱成麻团。她想起一个星期前报到时，陈教官站在训练场上英姿飒爽的模样，迷彩服被汗水浸透仍身姿挺拔。当时对方递来的学生档案里，那些用彩笔标注的重点还历历在目——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交接前的演练。此刻副校长温和的笑容下，她仿佛看见自己即将独自面对的荆棘丛：十二个性格迥异的女生，她们藏在倔强眼神后的伤痕，那些深夜偷哭的抽噎，还有随时可能爆发的情绪火山。
"可是......"若初刚要开口，就被副校长挥手打断。
"年轻人好好干，我看好你。"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转身拉开抽屉，取出一摞文件，纸张摩擦声在寂静的办公室格外刺耳，"这是陈教官整理的女生情况汇总，你今晚先熟悉一下。"
文件砸在桌上的闷响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若初望着封面上密密麻麻的字迹，突然觉得那些名字都变成了等待破译的密码。
蝉鸣声在暮色中愈发聒噪，若初抱着文件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走廊的声控灯忽明忽暗，将她的影子拉得支离破碎。晚风卷起几片枯叶，在空中打着旋儿，又轻轻落在她的肩头。此刻的校园，在夜色的笼罩下，显得格外静谧，却又仿佛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
路过宿舍区时，二楼某个窗口飘来女生们清脆的笑声，那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却让若初的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她想起档案里的照片，那个眼神桀骜不驯的女孩，照片上的神情与陈教官站在训练场上英姿飒爽的模样，不知为何在她的脑海中重叠起来。
若初突然意识到，在这所学校里，每个人似乎都在扮演着某种角色，而自己，即将成为这场教育戏剧里最年轻的主演，可她甚至还没弄清楚剧本的走向。
回到宿舍，若初将文件摊开在桌上。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半片干枯的枫叶，边缘卷曲的纹路像极了某个女生日记里歪歪扭扭的字迹，透着一丝岁月的痕迹。
手机在此时震动起来，是母亲发来的消息：“初初，工作还顺利吗？”她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脑海中闪过白天副校长那意味深长的话语，还有那些等待她去面对的性格迥异的女生，最终，她只是回了个笑脸。
窗外的月光爬上窗台，温柔地洒在文件末尾陈教官潦草的签名上，墨迹未干的字迹在夜风里微微颤动，仿佛在诉说着未尽的故事。
若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陈教官突然离职的消息，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的心头。她迫切地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那个在训练场上坚韧不拔的陈教官选择离开？又该如何从她那里取经，才能做好学校的女生工作？这些问题在她的脑海中不断盘旋，搅得她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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