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才刚刚爬上屋檐，老刘师傅就被一阵极有规律的金属敲击声从睡梦中唤醒。那声音清脆而有穿透力，像是某种精密仪器在运作，与他平日里听惯的机械噪音截然不同。
“这个老陆，又在搞什么名堂...”刘师傅咕哝着翻了个身，试图用枕头捂住耳朵。
但声音仿佛有生命般，总能找到缝隙钻进他的听觉。更奇怪的是，伴随着敲击声，还有一种低沉的、几乎感受不到的震动透过墙壁传来，让桌上的水杯泛起细微的涟漪。
刘师傅终于放弃抵抗，坐起身来叹了口气。作为陆渊作坊隔壁汽修店的老板，他早就习惯了各种机械声响。但今天早上的动静实在有些特别——既不像切割，也不像打磨，倒像是...在组装什么精密的钟表，只是放大了数十倍。
他趿拉着拖鞋走到窗边，正好看见陆萌背着书包轻快地走出院子。
“萌萌！”刘师傅推开窗户叫住女孩，“你爸这一大早的又在折腾什么呢？这叮叮当当的，还让不让人睡个安稳觉了？”
陆萌停下脚步，脸上带着几分歉意：“刘叔叔早！我爸在给陈爷爷做寿礼呢，可能有点投入，吵到您了吧？”
“寿礼？”刘师傅皱起眉头，“做什么寿礼需要这么大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里面造火箭呢！”
女孩忍不住笑出声：“就是个智能助手机器人啦。我爸说要做个能陪老人聊天散步的...”
“机器人？”刘师傅的音调陡然升高，带着十二分的不相信，“就你爸那作坊？做机器人？萌萌啊，不是刘叔叔说你爸不行，但这牛吹得是不是有点大了？”
他走出店门，来到陆萌面前，压低声音说：“你知道现在一个像样点的机器人要多少钱吗？就你爸那小作坊，能做出来个会动的玩具就不错了！”
陆萌的笑容稍稍收敛，但眼神依然坚定：“刘叔叔，我爸虽然爱鼓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但他答应的事情从来都能做到。我相信他。”
刘师傅摇摇头，一副“你们父女俩都一样不靠谱”的表情：“行吧行吧，你们父女俩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倒要看看最后能做出个什么来。”
送走陆萌后，刘师傅越想越觉得好奇。那叮叮当当的声音还在持续，中间偶尔夹杂着一种奇特的高频振动声，像是金属在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精细加工。
终于，在又一阵特别响动的刺激下，刘师傅按捺不住好奇心，决定亲自去探个究竟。
他推开陆渊作坊虚掩的铁门，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了一下。
作坊里，陆渊正背对着门口，站在工作台前专注地操作着。台面上那个银白色的骨架己经初具人形，在晨光中泛着奇异的光泽。最让刘师傅惊讶的是，陆渊并没有使用任何大型设备，手中只拿着一些他从未见过的精巧工具。
那些工具在陆渊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触碰都会让骨架的某个部分发生微妙的变化。有时是轻轻一敲，某个关节就变得灵活自如；有时是看似随意的一抚，表面就变得光滑如镜。
“老陆！”刘师傅忍不住开口，声音比平时大了几分，“你这又是在鼓捣什么破铜烂铁呢？这一大早的，叮叮当当吵死个人了！”
陆渊闻声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笑容，但眼神中有一丝难以捕捉的专注尚未完全褪去：“是老刘啊。抱歉抱歉，做得有点投入，没注意动静大了。”
刘师傅走近几步，好奇地打量着工作台上的骨架：“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智能助手？看起来倒是挺像那么回事的。不过我说老陆，给老人做礼物你整个安静点的行不行？这叮叮当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里开打击乐培训班呢！”
陆渊笑了笑，用一块软布轻轻擦拭着骨架表面：“快了快了，主要结构己经完成大半了。等外壳装上后，保证安静得很。”
就在这时，骨架内部突然发出一阵极轻微的高频振动声，某种蓝色的微光在结构深处一闪而过。刘师傅吓了一跳，后退半步：“这...这是什么声音？你这玩意儿还带电的？”
“只是测试一下神经网络导通性而己。”陆渊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在解释电水壶的工作原理，“做机器人嘛，总得通上电试试。”
刘师傅狐疑地眯起眼睛：“神经网络？老陆，你什么时候懂这些高科技了？我记得你以前不就是个修机床的吗？”
陆渊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自然：“活到老学到老嘛。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什么教程找不到？”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刘师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盯着那具在晨光中泛着冷冽金属光泽的骨架，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那些关节的连接方式精妙得超乎想象，根本不像手工能够制作出来的水准。
“你这...”刘师傅欲言又止，最终摇摇头，“行吧，你继续鼓捣你的。不过动静小点，我那边还有几个发动机要修，需要清净。”
“放心，”陆渊保证道，“最吵的部分己经差不多了。接下来都是精细活，保证安静。”
刘师傅将信将疑地点点头，转身向外走去。就在他即将迈出作坊时，忽然又听到一阵极其细微的嗡鸣声，像是无数个微型马达在同时运转。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陆渊正将手掌轻轻按在机器人的胸腔部位，闭着眼睛仿佛在感受什么。那一刻，刘师傅莫名觉得，这个相识十多年的邻居身上，突然多了一种他完全陌生的气质。
那是某种...掌控者的气场。
“怪事...”刘师傅小声嘀咕着摇摇头，带上了作坊的铁门。
作坊内，陆渊缓缓睁开眼，看着面前己经基本完成的内部结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最复杂的部分己经完成了，”他轻声自语，“接下来就是最有趣的部分了——为你穿上外衣。”
他的目光投向工作台角落的一箱特殊材料，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而此刻的刘师傅站在自家店门口，仍然忍不住频频望向隔壁作坊紧闭的铁门。虽然他嘴上说着不相信，但内心深处某个声音却在悄悄告诉他：这次，陆渊做的可能真的不是普通的“破铜烂铁”。
那个银白色的骨架，那些精妙得不像话的关节，还有陆渊工作时那种非同寻常的专注...
刘师傅忽然很想知道，当这个“智能助手”真正完成时，会是什么样子。
也许，这次的寿礼真的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第西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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