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光阴,转瞬即逝,快得如同白驹过隙。
京城依旧是往日那般繁华,仿佛三年前睿王府那场烧得惊天动地的大火,从未让这份热闹减去半分。只是茶余饭后的闲谈里,人们偶尔还会提起那位曾手握重权、震慑朝野,如今却变得疯疯癫癫的睿王爷。
有人说,他是在那场大火里伤了神智,才成了这副模样;也有人说,是因为太过思念那位与王府一同葬身火海的“白月光”王妃,才愁思成疾、失了清明。
流言纷纷,各有各的说法,始终没有定论。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曾经那个杀伐果断、让文武百官见了都心惊胆战的战神萧玄璟,早就“死”了。
如今守在静心苑废墟前的,不过是个每日抱着破旧布偶、枯坐喃喃的可怜人罢了。
而此刻,千里之外的江南乌镇,一艘画舫正静静泊在杨柳轻垂的河岸边。
我坐在窗边,望着窗外小桥流水、白墙黛瓦的诗意景致,只觉得恍若隔世——自由的空气,竟这般香甜。
“娘亲……”
一声软糯的呼唤拉回了我的思绪。低头看去,念安不知何时己经醒了,正揉着惺忪的睡眼,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对他而言全然陌生的世界。
“念安醒了?”我连忙将他紧紧搂进怀里,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满含珍视的吻——这份失而复得的温暖,我再也不愿放手。
“娘亲,我们……这是在哪儿呀?”他眨着那双与萧玄璟如出一辙的凤眸,满是疑惑地问。
“这里,是我们的新家。”我凝视着他,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新家?”
“嗯,一个再也没人能欺负我们、伤害我们的新家。”
念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伸出小胖手,轻轻抚过我脖颈处那道早己淡去、却始终未消的浅疤——那是三年前,萧玄璟留给我的印记。
“娘亲,以后……那个坏人是不是不会再来了?”他的声音小小的,带着一丝怯意。
我的心猛地一揪。我清楚他口中的“坏人”是谁。这三年里,萧玄璟虽摆出了“慈父”的模样,可他曾对我、对我母亲造成的伤害,早己在念安幼小的心里刻下了抹不去的阴影。
他会在我睡着后,悄悄替我擦去眼角的泪;会在我被噩梦惊醒时,用小小的身子紧紧抱着我;甚至会在萧玄璟想靠近我时,张开双臂挡在我身前,奶声奶气地对他名义上的父亲喊:“不许欺负我娘亲!”
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是我生命的延续,更是我这三年里唯一的精神支柱,是我活下去的全部希望。
“嗯。”我看着他,重重点头,“他再也不会来了。我们以后和陆叔叔一起在这里生活,好不好?”
“陆叔叔?”念安的眼睛瞬间亮了——他最喜欢那个总给她带好吃的、好玩的,还会温柔地把他举过头顶的陆之谦。
“好!”他开心地拍起手来。孩子的世界从来简单,谁对他好,他便真心亲近谁。
就在这时,画舫的门帘被轻轻掀开。一身白衣、气质温润如玉的陆之谦,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莲子羹走了进来。
“卿卿,念安,醒了?”看到我们母子,他脸上绽开一抹如春风般和煦的笑。
“陆叔叔!”念安立刻挣开我的怀抱,迈着小短腿扑了过去。
陆之谦笑着弯腰,一把将他抱起,还亲昵地在他小脸上刮了一下:“小馋猫,是不是闻着香味醒的?”说着,便把莲子羹递到了念安面前。
念安立刻拿起勺子,开心地吃了起来。看着眼前这幅温馨和谐的画面,我心中冰封了三年的坚冰,似乎悄悄融化了一角——或许,我也能试着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卿卿。”陆之谦抱着念安走到我身边坐下,温润的眼眸里满是心疼,还有藏不住的爱意,“都过去了。从今往后有我,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们母子分毫。”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让人无比安心的力量。我的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沉溺在这份温柔里。
“谢谢你,师弟。”最终,我只说出了这句生分又客套的话。
陆之谦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却很快被更深的温柔取代。他知道,我心里的那座冰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融化的。他不急,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等。
“跟我还客气什么?”他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本厚厚的账册和一串钥匙,递到我面前,“这是三年来‘卿颜阁’的所有收益,还有你在江南置办的产业地契,现在都物归原主了。我的……女王陛下。”
看着眼前的账册和地契,我心中满是不真实感——我,真的自由了。
可就在我以为能彻底开启新生时,一份来自京城的加急密报,骤然打破了所有平静——京城爆发了史无前例的大瘟疫,而瘟疫的源头,竟首指睿王府!
我瞬间明白,这是林雪柔最后的报复。
我该何去何从?
看着怀中一脸天真的念安,又望向身边满眼是我的陆之谦,我缓缓深吸一口气,做出了此生最艰难,却也最无悔的决定。
……
京城门外,一支挂着“卿颜阁”旗号的江南商队正缓缓入城。商队首领是位白衣温润的年轻公子,身边还跟着一位戴着帷帽、看不清面容的“女神医”。
没人知道,这位即将凭一己之力拯救京城于水火的“苏神医”,正是三年前被所有人认定葬身火海的睿王妃——苏云卿。
再见了,我的囚笼。
你好啊,我的新生。
这一次,我苏云卿,不再为任何人而活。我只为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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