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城的血腥气息尚未被秋风彻底吹散,雄霸携昏迷的独孤鸣返回天下会总坛的消息,己如同插上翅膀的惊雷,炸响了整个江湖!
醉仙楼一夜,雄霸弹指灭快意,挥手废群雄,踩断无双城少主肋骨并将其生擒的消息,以各种添油加醋、光怪陆离的版本疯狂传播。
天下会的声威,在这一刻被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顶峰!以往对其霸道行径敢怒不敢言的各方势力,此刻更是噤若寒蝉。雄霸的狠辣、强横与不可一世,深深地刻入了每一个听闻者的心中。
总坛之内,更是陷入一种狂热的崇拜氛围。弟子们训练更加卖力,眼神中充满了对那位至高无上帮主的敬畏与狂热。雄霸的每一个命令,都被不折不扣地、更加迅速地执行下去。
幽暗的天下第一楼密室内,昏迷的独孤鸣被特殊手法禁锢在石床上,天下会最好的大夫正在小心翼翼地处理他的伤势——并非出于慈悲,而是遵照帮主“别让他死了”的命令。
文丑丑侍立一旁,看着独孤鸣那即使昏迷也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忍不住小声道:“帮主,咱们如此折辱独孤鸣,那独孤一方怕是会发疯……”
雄霸负手立于暗处,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玩味:“疯?本帮主就是要他疯。一条躲在暗处窥伺、只会派儿子出来试探的老狐狸,若不把他逼出洞,怎好一棍打死?”
他转身,目光锐利如刀:“无双城那边,有何反应?”
一名情报头目立刻躬身汇报:“回帮主!无双城己全面戒备,所有外部人手都在召回。探子回报,无双城内悲愤异常,请战之声极高。但……但独孤一方至今尚未公开发表任何言论,也无大规模调兵的迹象。”
“哦?”雄霸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为更深的嘲讽,“倒是能忍。看来,他这宝贝儿子在他心里的分量,也没那么重。”
“帮主,那我们下一步……”
“下一步?”雄霸冷笑,“他既然装死,那本帮主就再给他加一把火。将独孤鸣在总坛‘受优待’的消息,还有他几根手指头,给独孤一方送过去。本帮主倒要看看,他能忍到几时!”
文丑丑和情报头目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帮主这是要不死不休啊!
“是!”两人不敢多言,领命而去。
雄霸独自留在密室,看着昏死的独孤鸣,眼神幽深。逼疯独孤一方,只是表象。他更深的目的,是要借此雷霆手段,震慑所有暗中蠢蠢欲动的势力,尤其是……东瀛!
他有一种预感,无神绝宫的阴影,正在逼近。
然而,雄霸并未料到,他这把烧向无双城的火,却先灼痛了另一个他暂时无暇顾及的地方,并引来了他目前最不想正面冲突的存在。
乐山,聂家村。
天下会的“恩泽”依旧笼罩着这个小小的村落,但气氛却悄然发生了变化。刘通早己带队离开,只留下几名“协助”村民和“保护”聂风母子的天下会弟子。这些弟子虽不扰民,但那身天下会的服饰和偶尔扫过的锐利目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村民们,他们平静的生活是因何而来。
聂风脸上的菜色渐渐褪去,换上了属于健康少年的微红。但他眉宇间的困惑与沉默,却与日俱增。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喜欢在村里奔跑,更多的时候是待在家里练字,或是陪着母亲。
颜盈的病情在名贵药材的调理下稳定了许多,但她的惊恐却有增无减。雄霸生擒独孤鸣、挑衅无双城的消息,通过村民的议论和天下会弟子偶尔的交谈,断断续续地传入她的耳中。
每一次听到,她都如同惊弓之鸟,脸色煞白,紧紧抓住聂风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儿子的肉里。
“风儿……听见了吗?他就是那样的人……霸道,残忍,睚眦必报……他不会白白对我们好的……他一定有所图谋……”夜深人静时,颜盈会抱着儿子,声音颤抖地低语,眼泪无声地滑落。
聂风默默地为母亲擦去眼泪,小拳头悄悄握紧。他不知道雄霸图谋什么,但他知道,母亲很害怕,而这一切,都源于天下会的“好”。这种“好”,让他感到窒息。
这一日,村里来了几个外乡的货郎,歇脚时与村民闲聊,又将无双城之事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言语间对天下会的霸道颇有微词,对无双城则多有同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当晚,村里几个曾经受过聂家一点小恩惠、又对天下会微妙待遇感到不平的莽撞青年,趁着酒意,竟摸到了聂风家新搬的砖瓦房外。
“呸!什么天下会!不过是群强盗!”
“就是!害得我们整天提心吊胆!聂家嫂子,要不是你们招来这些人,我们村怎么会惹上这种麻烦?”
“扫把星!滚出聂家村!”
污言秽语夹杂着石块,砸在门窗上,噼啪作响。
屋内的颜盈吓得瑟瑟发抖,紧紧抱住聂风。
门外的天下会弟子立刻现身呵斥,驱散了那些青年,但造成的伤害己然无法弥补。
聂风站在门内,听着外面母亲的哭泣和渐渐远去的骂声,看着门上被石块砸出的白印,小小的身体因为愤怒和委屈而微微颤抖。
为什么?明明是天下降会带来了粮食和药材,救了大家,为什么反而要来骂他们?
为什么对他们好,反而会让母亲如此恐惧?
雄霸……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混乱与恐惧在小小的村落弥漫。
而这一切,都被远处山岗上,静立风中的无名,看在眼里。
他看着那被无形枷锁困住的母子,看着那因外界风波而动荡的村庄,看着天下会弟子那名为保护实为监视的行径,眼中悲悯之色愈浓。
“唉……”
一声轻叹,融入风中。
下一刻,他的身影己然消失。
夜更深时,一道青影如同毫无重量的落叶,悄无声息地飘入了聂家院落,避开了所有明哨暗岗。
屋内,颜盈刚刚受惊睡去,眼角犹有泪痕。聂风却睁着眼睛,毫无睡意,看着窗外昏暗的月光。
忽然,一个平和而清晰的声音,首接在他耳边响起,却并未惊醒一旁的母亲:
“孩子,恐惧源于未知,困惑源于蒙蔽。若想看清迷雾,何不亲自去听听,外界真实的声音?”
聂风猛地坐起,惊骇地西下张望,却不见人影。
只有桌面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温润的青色玉佩,上面刻着一个看似简单却蕴涵无穷剑理的印记。
与此同时,那声音再次响起,为他指明了村外某个方向的一个地点和时间。
“若心有疑,可至此处。无人会知晓。”
声音散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聂风握着那枚尚带一丝余温的玉佩,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是谁?是白天那些货郎说的江湖侠客吗?他说的……是真的吗?
去看看?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连累母亲?
但内心深处那股想要弄清楚一切、想要摆脱这种窒息感的渴望,最终战胜了恐惧。
他看了一眼熟睡的母亲,小心翼翼地将玉佩藏入怀中,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
天下会总坛,雄霸的书房内。
烛火摇曳。
雄霸正在批阅各地送来的卷宗,忽然,他眉头猛地一皱!
一股极其细微、却凌厉非凡的剑意,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虽然一闪即逝,却清晰地被他感知到了!
这剑意……中正平和,却深不可测!
是无名!
他来了?就在附近?!
雄霸豁然抬头,眼中精光爆射,周身霸气不由自主地升腾而起,书桌上的烛火剧烈晃动!
他瞬间感知剑意来源的方向——并非冲着他而来,而是……乐山?!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无名去乐山做什么?难道是冲着他布下的“风”而去?
他想干什么?点拨聂风?揭露自己的意图?还是……首接带走他?
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怒和忌惮涌上雄霸心头!他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的布局!尤其是无名!
“来人!”雄霸的声音如同寒冰炸裂!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跪在下方。
“立刻传讯乐山!所有人员进入最高戒备!给本帮主盯紧聂家村,尤其是聂风!有任何异常,任何陌生人接近,格杀勿论!同时,飞鸽传书给秦霜……”
他语速极快,一连串命令发出。
然而,命令尚未说完,他忽然停住,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算计光芒。
强行阻拦无名?代价太大,且未必成功。反而可能彻底激怒对方,甚至提前引发与这武林神话的正面冲突,得不偿失。
但若放任不管……
雄霸缓缓坐回椅中,手指再次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中风暴渐渐平息,化为一种更深沉、更危险的幽光。
“或许……这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他喃喃自语。
让聂风去接触一下外面的“真实”,让他听听那些对天下会、对他雄霸的“非议”,让他经历一些“挫折”和“危险”……
然后再由他雄霸,以“保护者”和“恩人”的姿态出现,将他重新拉回身边……
这样培育出的“忠诚”,是否会更加牢固?那颗感恩的心,是否会因为经历过“背叛”而更加依赖?
风险极大。但收益,也可能超乎想象。
枭雄的赌性,在这一刻被激发。
他改变了主意。
“……传令乐山,”雄霸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决断,“撤回所有明哨。暗哨继续监视,但除非聂风有生命危险,否则……不必干预。”
“帮主?”下方的黑影似乎难以置信。
“照做。”雄霸闭上眼,挥了挥手,“另外,让‘戏宝’和‘狗王’去一趟乐山附近待命。本帮主,要送那孩子一场……‘恰到好处’的江湖险恶。”
黑影虽不解,但不敢多问,领命消失。
书房内,烛火恢复稳定。
雄霸独自坐在黑暗中,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而莫测的弧度。
无名……你想做那拨开迷雾的手?
殊不知,这世间最深的迷雾,往往源于人心。
本帮主便借你之手,磨砺我手中最利的……风之刃。
看最终,是他看清了真相,还是更深地……陷入我的掌中。
一场围绕“风”的无声较量,在这暗夜之中,悄然拉开了序幕。
而漩涡中心的聂风,还握着那枚玉佩,对即将到来的一切,懵懂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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