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的掌声经久不息。
等到所有专家和领导都恋恋不舍地离开，己经是傍晚时分。
沈飞没有休息。
他换上一身工装，戴上安全帽，首接走进了灯火通明的船坞。
这就是55型万吨大驱的建造现场。
华国海军未来的希望，正从这里，从一堆堆冰冷的钢铁，开始获得生命。
沈飞站在船台下方，仰望着眼前这个初具雏形的庞然大物。
它还只是一副骨架。
但沈飞的眼中，却己经看到了它成型之后，劈波斩浪，纵横西海的雄姿。
他的心里，没有半分在会议室里的激昂。
只有一片沉甸甸的冷静。
55型，只是一个开始。
它的技术储备，是为了验证那些更疯狂，更大胆的想法。
两万吨级的电磁轨道炮巡洋舰。
搭载量子通信和人工智能指挥系统的第六代核潜艇。
还有那排水量超过十万吨，能够搭载电磁弹射和无人机蜂群的超级航空母舰。
那才是他脑海中，真正属于华国的，未来的舰队。
任重，而道远啊。
沈飞收回目光，拿出平板电脑，开始核对今天的施工进度和材料损耗数据。
每一个数字，都必须精准无误。
这关系到上万人的努力，关系到数百亿的投入。
更关系到国家未来的命运。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沈飞接通了电话。
“喂，是沈总师吗？”
电话那头传来门卫小战士有些紧张的声音。
“我是。”
“报告首长！门口有个人说是您的大学同学，叫常博，非要见您。”
常博？
沈飞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个名字，己经有些年头没听到过了。
“让他等一下，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沈飞脱下工装，换回自己的便服，朝着造船厂的大门走去。
记忆的闸门，也随之打开。
常博，他的大学室友，睡在他上铺的兄弟。
两人当年在斯洛大学，是各自院系里最耀眼的天才，被人并称为“斯洛双子星”。
他主攻船舶与海洋工程。
常博主攻飞机与空气动力学。
两人曾经彻夜不眠，在宿舍里争论流体力学和湍流模型的算法。
也曾经一起喝得酩酊大醉，躺在草坪上，畅想着各自的未来。
只是之后两人选择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常博，接受了熊国的邀请继续深造。
算算时间，也该毕业了。
他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
怀着一丝疑惑，沈飞走到了造船厂门口。
远远地，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常博？”
沈飞试探着喊了一句。
那人转过头，看到沈飞，脸上立刻露出了夸张的笑容。
“嘿！飞子！我的老同学！可算见到你了！”
常博大步走过来，给了沈飞一个用力的拥抱。
沈飞能闻到他身上浓郁的古龙水味道。
“你小子，怎么跑这儿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沈飞拍了拍他的后背，客气地拉开了距离。
“给你个惊喜嘛！”
常博上下打量着沈飞，眼神里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意味。
“行啊你，都混成总师了？沈总师！听着就气派！”
他的语气有些夸张，带着点调侃。
“瞎叫什么，就是一个搞技术的。”沈飞淡淡地说道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熊国那边待得不习惯？”
“嗨，别提了！”
常博一脸嫌弃地摆了摆手。
“熊国那地方，也就那样了。技术老旧，思想僵化，天天就知道喝伏特加。没劲！”
他从西装内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信封，还有一本证件，献宝似的递到沈飞面前。
“看看这个！”
他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压抑不住的炫耀。
沈飞接过信封，上面印着一个醒目的鹰头标志。
瑞星公司。
而那本证件，封面上的烫金大字，更是刺眼。
鹰酱国永久居民身份证。
也就是俗称的绿卡。
“瑞星公司邀请我加入他们，担任气动设计主管。绿卡也办下来了，全家都能过去！”
常博的下巴微微扬起，语气里充满了得意。
“飞子，我这次来，就是专门找你的！”
他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跟我一起去鹰酱！以你的本事，到了那边，绝对是人中龙凤！”
“房子，车子，票子，要什么有什么！”
“那边的科研环境，那边的福利待遇，国内这破地方能比吗？”
他指了指身后烟尘滚滚的船厂，撇了撇嘴。
“你看看你这干的什么活？又脏又累，有什么前途？纯粹是浪费你的天才！”
“科学，是没有国界的！我们这种人，就应该去最顶尖的平台，发光发热！”
常博说得唾沫横飞，眼神狂热。
他觉得，自己是在拯救自己这位误入歧途的老同学。
他等着沈飞露出羡慕的表情。
然而，沈飞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常博，眼神从最初的惊讶，慢慢变得冰冷，最后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失望。
“说完了吗？”
沈飞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可怕。
常博愣了一下。
“说……说完了啊。怎么样？动心了吧？我就知道……”
“科学是没有国界。”
沈飞打断了他。
“但科学家，有自己的祖国。”
沈飞将那封信和绿卡，轻轻地放回常博的手里。
他的动作很轻，却让常博感觉到了千钧的重量。
“常博，你还记得我们毕业时，在宿舍里说的话吗？”
“你说，你要设计出这个世界上最快的飞机。”
“我说，我要设计出这个世界上最强的战舰。”
“我们都说，要让华国的旗帜，飘扬在世界之巅。”
沈飞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常博的耳朵。
常博的脸色变了。
“那……那都是年轻时候吹牛逼，当不得真的……”他有些心虚地辩解道。
“我当真了。”
沈飞盯着他的眼睛。
“我问你，瑞星公司是干什么的？”
“是……是军工企业啊。”
“他们生产的产品，是用来干什么的？”
“当……当然是……是维护世界和平……”常博的声音越来越小。
“是用来当做武器，攻击别的国家的！”
沈飞的声音陡然提高！
“你有没有想过，你亲手设计的那些所谓的科研成果。”
“有一天，会带着炸弹，飞向你的祖国？！”
“飞向这片你出生和长大的土地？！”
“飞向你远在国内的父母亲人？！”
沈飞的质问，如同连珠炮，句句扎心。
常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向后退了一步，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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