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为什么来当兵，你们为什么站在这里。”
“是让你们想明白，你们的命，不只是你们自己的。”
“你们的背后，有父母，有妻儿，有家庭。”
“写遗书，是让你们学会负责。”
“对自己负责，也对你的家人负责。”
“懂了吗？”
没有人回答。
但每一个菜鸟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他们终于明白了这顿饭的意义，也明白了这份遗书的重量。
灰狼扫了众人一眼，不再多说。
“抓紧时间。”
说完，他转身离开，高大的背影很快融入了夜色之中。
郑浩面无表情地撬开一个弹药箱。
哗啦。
黄澄澄的子弹，在探照灯下泛着冰冷的光。
他抓起一把，开始给自己的弹匣填充。
动作机械，又精准。
“都愣着干什么？”
郑浩头也不抬。
“过来，领子弹。”
“然后，滚回去写遗书。”
他的声音很冷，不带任何情绪。
菜鸟A组的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个脸上都跟吃了苍蝇似的。
“浩哥……”
陈国涛走过来，压低了声音。
“这……真要写啊？”
“咱们这是演习，又不是真上战场送死，搞这么一出，是不是有点过了？”
郑浩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眼看着他。
“过了？”
“陈国涛，我问你，子弹是不是真的？”
陈国涛看了一眼箱子里那些货真价实的玩意儿，点了点头。
“那不就结了。”
郑浩把一个压满的弹匣拍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你觉得是演习，可子弹不觉得。”
“灰狼说得没错，这不是诅咒，这是责任。”
“军人是什么？军人就是上了战场，就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万一……我是说万一，咱们谁回不去了，家里人怎么办？”
“连句话都没有，就成了一捧灰？”
“那他妈的才叫不负责！”
郑浩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砸在众人心头。
“都别磨叽了。”
“这是命令。”
“写！”
“写完了，就当是给自己提个醒，上了战场。
给老子把眼睛放亮点，把动作搞快点，都他妈的给我活着回来！”
“谁要是敢偷懒，第一个被我毙了！”
众人被他这番话骂得抬不起头。
是啊。
命令。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哪怕这个命令，是让你给自己写一份死亡通知书。
鸵鸟第一个走上前，默默地拿起子弹，开始压弹匣。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动了起来。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没人再说话。
只有子弹和弹匣碰撞的清脆声音，在夜色中回响。
领完子弹，众人回到了帐篷。
一人一张桌子，一盏台灯，一张白纸，一支笔。
这场景，诡异得让人发毛。
鸵鸟抓着笔，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他才二十岁，人生才刚刚开始，让他写遗书？
写个屁啊！
他想写点豪言壮语，可又觉得矫情。
想给爹妈写点贴心话，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后，他烦躁地在纸上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爸，妈，儿子不孝。”
写完，眼眶就红了。
卫生员那边，则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他家里条件好，本来是想考医科大学的。
结果被他那个当过兵的老爹一脚踹进了部队。
他一边写，一边小声嘀咕。
“老头子，你可把我坑惨了……”
“你要是看到这个，可别哭鼻子啊，你儿子是英雄……”
陈国涛写得最认真。
他的字迹工整，一笔一划，都透着一股军人的刚毅。
他写给自己的未婚妻。
告诉她，如果他回不来，忘了自己，找个好人嫁了。
但每年清明，记得给他带一瓶二锅头。
郑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笔尖悬在纸上，迟迟没有落下。
他想写给谁？
孤儿院的院长妈妈？
还是那些把他当成亲哥哥的弟弟妹妹们？
他不知道该怎么写。
他怕自己的文字，会变成刺向他们心脏的刀子。
最终，他只在纸上留下了一行字。
“我是一名军人。”
“我为我的祖国而战。”
写完，他将纸对折，再对折，塞进一个信封里。
他希望，这个信封，永远不会有被打开的那一天。
嘟——
尖锐的哨声划破夜空。
集合的信号。
所有人瞬间从那种沉重的情绪中惊醒，条件反射般地站了起来。
他们将写好的遗书，郑重地放进自己的储物柜里。
咔哒。
锁上的声音，像是锁住了一段沉甸甸的心事。
“检查装备！”
郑浩的声音在帐篷里响起。
“五分钟后，操场集合！”
“是！”
所有人立刻行动起来，穿戴装备，拿起武器，动作迅速而有序。
五分钟后。
菜鸟A组全员，全副武装，准时出现在操场上。
探照灯下，另一队人马己经提前集结完毕。
他们穿着和郑浩等人一样的作战服，但身上的气势，却明显要更胜一筹。
那是孤狼A组。
这次选拔的另一支优胜队伍。
也是他们，在这次“清引行动”中，最大的竞争对手。
队伍的最前方，站着一个魁梧如山的身影。
高大壮。
狼牙特种大队，孤狼中队，中队长。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郑浩跑到队伍前，立正，敬礼。
“报告中队长！”
“菜鸟A组，集合完毕，请指示！”
高大壮回了个礼，点了点头。
他的视线在郑浩身上停留了几秒，带着满意。
“很好。”
他的声音洪亮，传遍了整个操场。
“今晚，是你们的毕业考核。”
“也是你们，作为狼牙预备队员的，第一场实战！”
“我知道你们心里有很多疑问，为什么其他小队没有来。”
“因为这次行动，代号‘清引’，高度保密！”
“你们的任务，就是作为尖刀，插入敌人的心脏！”
“我不管你们是菜鸟A组，还是孤狼A组，上了战场。
你们只有一个代号，那就是‘狼牙’！”
“告诉我，你们准备好了吗？”
“时刻准备着！”
两支队伍，二十西个人，齐声怒吼。
声音震天动地。
高大壮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
“很好。”
“我等你们，凯旋！”
“祝你们，首战告捷！”
“灰狼！”
“到！”
灰狼从阴影中走出，身姿笔挺。
“带他们出发。”
“是！”
灰狼转身，面向众人，眼神冰冷。
“全体都有！”
“向右转！”
“跑步——走！”
唰！
整齐划一的动作。
两支队伍汇合成一股钢铁洪流，跑向操场边缘停靠的几辆军用卡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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