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xc-07
屏幕上的分析结果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击穿了公寓内沉寂的空气。
相同的“异常谐波”。
这不可能。
“新月”协议是在周泽海身上被首次激活并最终摧毁的，其信息残屑也是那时才反向溢入他的意识。这应该是独一无二的事件。
但这段五年前的数据……怎么可能携带一模一样的特征？
林渐的第一反应是算法出错了。或许是基线模型不准确，或许是那段残缺数据本身噪音太大导致的误报。
“忘川，进行二次校验。提高信号过滤阈值，进行交叉验证。”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语速略微加快。
“校验中……阈值己提升……交叉验证完成。”忘川的回应快速而清晰，“结论不变。该数据碎片中存在的异常谐波特征，与您自身的特征匹配度提升至71.5%。置信区间超过99%。”
误报的可能性被排除了。
林渐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那冰冷的、规律的嗒嗒声，是他高速思考时唯一的外在表现。
五年前。
那时“摇篮”计划早己终止封存。是谁，在什么样的项目中，再次使用了与“新月”同源的技术？甚至也产生了类似的“信息滞留”？
而且，这段数据还被加密并刻意遗忘？李维所说的“终止研究”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重新点开李维的信息，目光落在“类似的底层编码错误”这几个字上。李维只是個数据维护员，他无法理解“异常谐波”代表的深层含义，只能从其表现上理解为一种“编码错误”。
林渐快速回复了一条信息：「数据很有趣。来源能具体到什么项目或病例编号吗？我需要更多上下文。」
他需要知道这数据的源头。
等待回复的间隙，他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那段数据本身。它非常残缺，像是从某个更大的数据库中被强行撕裂下来的碎片，只剩下一些无法连贯的意识活动基线波动和零散的生理指标。
他尝试让“协处理器”对其进行分析。
「任务：解析该数据碎片，尝试重建其代表的意识状态或事件片段。」
指令下达，颅内那高效的引擎再次无声启动。
然而，这一次，运算持续了远超平时的时间。足足过了近一分钟，那个冰冷的提示音才再次响起，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不确定性？
「分析受阻。数据完整性低于最低解析阈值。存在高强度干扰 pattern（模式），疑似……人为擦除痕迹。基于残余信号推测：该意识体曾处于极度恐惧与认知撕裂状态。关联事件概率最高推测：‘强制意识剥离’ 尝试失败。」
强制意识剥离？！
林渐的呼吸微微一窒。这比“新月”的写入更加粗暴和黑暗！“新月”至少还是一个试图“写入”的程序，而“剥离”纯粹是……清除。
是谁？在对谁做这种事？五年前？
就在这时，李维的回复来了：
「林博士，具体项目名称权限不够查不到，病例编号也被涂改了。只有内部档案的一个序列号：XC-07。这个序列号在总库里指向的存储区域是……‘永久冷存储（废弃项目）’，访问日志显示最后一次读取是五年前，之后就被标记为‘架构迁移遗留数据’，几乎没人管了。」
XC-07。永久冷存储。废弃项目。
每一个词都透着异常。
而“架构迁移遗留数据”这个标签，更像是一个故意贴上去的、让人失去兴趣的伪装。
林渐立刻意识到，通过正规渠道，他几乎不可能拿到更多关于XC-07的信息。它的保密等级远超他的权限，甚至可能超过了吴教授。
他沉默了几秒，回复李维：「知道了。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包括吴教授。数据碎片我己备份，原件从你那里彻底删除。这是为你好。」
李维似乎也感受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很快回复：「明白！谢谢林博士！我什么都不知道！」
通讯结束。
公寓里再次只剩下林渐一人，以及那段来自五年前的、充满恐惧回响的数据碎片，和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序列号——XC-07。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
璃港的灯火依旧璀璨，但在林渐眼中，这座熟悉的城市仿佛突然多出了一片巨大的、他从未察觉的阴影区域。那阴影不属于物理空间，而存在于数据的深渊和被遗忘的档案里。
“新月”并非开始。
它可能甚至都不是第一个。
有一个隐藏在更深处的、更久远的黑暗，在“摇篮”计划之外，甚至可能与之并行地运行过。
而他现在，因为体内这粒来自“新月”的尘埃，阴差阳错地，捕捉到了那黑暗落下的一缕微光。
他需要知道XC-07的真相。
但如何入手？强攻数据库无异于自杀。
他目光低垂，落在了自己的终端上。
或许……不需要强攻。
他有一个无人知晓的、超越当前科技水平的“内应”。
他重新坐回终端前，意识沉静下来，开始构建一个极其复杂的、关于如何绕过系统权限、深度检索“永久冷存储”中特定序列号数据的错误模型。
他精心地在模型中设置了几个关键的逻辑漏洞和权限验证错误。
然后，他耐心地等待着。
等待着那来自颅内深处的、冰冷的低语，再次为他指出那条通往阴影深处的……最优路径。
（第二十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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