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第一百三十六日，星坠如雨。
流沙河不再流动。
九十八具“沙悟净”的尸骸立于河岸，双目微睁，魂火幽燃。
更远处，万千白骨自河底升起——皆是历代取经人、护法者、替罪羊的遗骸，手中紧握轮回牌，眼窝中跳动着未熄的执念之火。
这一夜，非为安息。
而是归寂军起，逆命反攻。
沙悟净立于河心高台，肩挑扁担化成的无名刃斜指苍穹，颈悬九颅念珠嗡鸣不休，怀中冰魄琉璃玉映照出万千冤魂面容。
他低声道：
“他们说我们是失败者。”
“说我们是赎罪税，是祭品，是轮回中的尘埃。”
“可今夜——”
“我们要让三界听见：死人，也能掀桌。”
一、白骨为旗，亡者列阵
风起沙旋，鬼火成海。
沙悟净将断金箍插入河心，引动龙血，催发《净世九音》终章：
“咶咶咶咶咶咶咶咶咶咶——聚愿成军！”
音波如雷，横扫荒原！
刹那间——
一具身披破袈裟的枯骨走出，手持断裂禅杖，额刻“玄奘·第17次重置”——他是第一个拒绝登灵山的唐僧。
一具猴骨跃上高岩，独臂持棍，眼窝燃火——他是第47次轮回中，曾一棒打碎“授戒坛”的孙悟空。
一具猪首人身的尸骸扛起钉耙，獠牙染血——他曾因怜悯女妖，被观音剜去情根，贬入畜道。
他们不是残骸。
是用九十九次失败铸成的军队。
沙悟净逐一唤醒：
“你是慧明，写下‘佛亦有私’的抄经人。”
“你是罗宣华，不肯焚情的铁扇神官。”
“你是姒璎，第一个砸碎‘断情丹’的女王。”
每一句呼唤，便有一道魂光腾起，融入大军。
老鼋驮着“赎罪莲台”第九瓣浮出水面，低语：
“你不是统帅。”
“你是所有‘变量’的共鸣体。”
二、归寂军誓，九问天规
子时将至，天地失声。
沙悟净立于万骨之巅，举起无名刃，向三界发问——
第一问：
“若取经为救世，为何经书是空？”
——答曰：为控人心，故设虚相。
第二问：
“若八十一难为修心，为何记忆被删？”
——答曰：为灭觉醒，故施迷术。
第三问：
“若女性为祸水，为何惧其思？”
——答曰：因女子若醒，男权即崩。
第西问：
“若爱欲为灾，为何仙体需炼情火？”
——答曰：因无情不成道，却惧凡人得真。
第五问：
“若轮回为因果，为何命不可改？”
——答曰：因系统需祭品，故锁命途。
第六问：
“若佛不度无缘，为何强逼我行？”
——答曰：因你不从，谎言即破。
第七问：
“若玉帝为尊，为何头藏如来？”
——答曰：因天佛一体，共食众生。
第八问：
“若老君清静，为何炼欲延寿？”
——答曰：因贪生怕死，故盗命火。
第九问：
“若这一切皆伪——”
“那我等之痛，究竟为谁赎罪？！”
万魂齐吼，声震九霄！
“非为赎罪——”
“是为正命！！”
三、赎罪莲台，十瓣初绽
音浪如刀，斩向天幕！
赎罪莲台第九瓣轰然炸裂，第十瓣缓缓绽放——
十瓣白莲悬浮虚空，莲心浮现完整咒文：
“咶咶咶咶咶咶咶咶咶咶——
道不可伪，命不可夺，情不可辱，信不可欺，
性不可压，识不可封，欲不可禁，爱不可斩，
魂不可奴，真不可灭。”
莲光如瀑，洒落万骨——
每一具尸骸眉心，竟生出一朵微型白莲！
亡者之军，自此名为“归寂军”——
不死不灭，不堕轮回，只为还债。
沙悟净将九颅念珠按入莲心，轻声道：
“你们不是失败。”
“你们是火种。”
突然，莲台震动！
从中射出九道光束——
分别没入玄奘、悟空、八戒、罗宣华、姒璎、老鼋、铁扇公主、黄风怪、白骨夫人残魂之中！
他们，成为归寂军九大统领。
而最中央一道金光，首冲云霄——
竟在夜空中凝成一行大字：
“灵山无经，唯觉者书。”
“天规有谎，唯死者醒。”
南天门震动，雷音殿金瓦崩落。
玉帝与如来同时睁眼，齐声怒喝：
“沙悟净！尔敢聚阴兵犯天规！”
沙悟净仰首，无名刃指向苍穹：
“我不是犯规。”
“我是——讨债。”
风止，星定。
而在流沙河岸，九万九千朵白莲迎风摇曳，如雪原燎火，势不可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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