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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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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姑娘叫陈静,她说自己是学心理的,习惯观察和记录。进了这鬼酒店,吓是快吓死了,但职业习惯让她硬是撑着把看到的、听到的、感觉到的都记了下来。

我们把她让进307房间,关紧门。陈静坐在床边,捧着林羡渔递给她的一瓶水,手还在微微发抖。她翻开那个本子,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还有些简笔画和箭头符号。

“我……我不敢随便出门,”陈静的声音小小的,但说得很清楚,“我就躲在房间里,偷偷从猫眼往外看,听外面的动静。”她指着本子上的记录,“我发现了一些……规律。”

“比如那个清洁工,”她翻到一页,“他每天会出现三次,早上七点多送早餐的时候,下午两点左右,还有晚上……大概九点五十,就是快宵禁那会儿。他推着车,总是从走廊东头走到西头,速度差不多,在每个房门口会停一下,但只有需要‘打扫’的房间,他才会用钥匙开门进去。”她说到“打扫”两个字时,声音明显抖了一下,我们都想起了王磊。

“还有那些声音,”陈静又翻了几页,“晚上走廊里的那些怪声,不是一首有的。有时候会停一会儿,特别安静,那种安静更吓人。我记下了几次特别安静的时间,好像……没什么规律,但每次特别安静之后,好像就容易出怪事。”她抬头看了看我们,“就像……就像什么东西憋着坏,准备搞突然袭击一样。”

她还记录了自己房间的“异常点”。她房间的墙纸有一小块水渍,不大,但形状很奇怪,像张哭丧的人脸。她说她发现,每次外面走廊有特别大的动静,或者她感觉自己特别害怕的时候,那块水渍的颜色就会变深一点,摸上去也更潮湿。

“我觉得……这酒店好像能‘感觉’到我们的情绪,”陈静的声音带着恐惧,“你越怕,它越来劲。”

这说法让所有人都心里发毛。莉莉安抱着胳膊,上下搓着鸡皮疙瘩:“我就说!这地方邪门!”

陈静翻到本子后面几页,表情更严肃了:“最重要的是这个。”那几页上,她尝试着画出了她看到的走廊墙壁上贴的那些规则纸条,但她用不同颜色的笔做了标记。

“我发现,有些规则的字体,不太一样。”她指给我们看,“比如《公共区域行为规范》里,‘请勿在非运行时间使用电梯’这一条,还有《电梯使用补充规则》里,‘若电梯在非目标楼层停下且门外无人,请勿出电梯’这一条,墨迹好像比旁边的字新一点点,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她顿了顿,补充道,“就像……是后来被人加上去的。”

后来加上的?假的规则?大家都惊呆了。张律师拿过本子仔细看,眉头拧成了疙瘩:“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就不能完全相信墙上贴的东西了。”

“还有,”陈静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什么听见,“我偷偷试过……有一次,我对着房间里那面镜子,很小声地说了句话。”

林羡渔紧张地问:“说了什么?”

“我就说,‘我想回家’。”陈静回忆着,脸上露出困惑又害怕的表情,“然后……我好像,好像在镜子里看到了不是我自己倒影的东西……一闪就过去了,没看清,但肯定不是我的脸!而且,我说完那句话之后,门外好像有什么东西蹭过去的感觉……特别明显!”

镜子!又是镜子!

陈静的记录像一块块拼图,虽然零碎,却让大家对酒店的诡异有了更具体、也更可怕的认知。这地方不止有杀人的规则,还有会“感知”情绪的墙壁,可能被篡改的告示,以及藏着秘密的镜子。

正当我们围着本子,心里又怕又有点找到方向的激动时,靠在门边放哨的赵明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季栖鸾立刻问。

赵明指着门缝底下:“你们看……那是什么?”

我们低头看去,只见门缝底下,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塞进来一张折叠起来的小纸条。

谁塞的?什么时候塞的?我们刚才明明都没听到脚步声!

季栖鸾用脚尖把纸条拨过来,戴上手套,小心地展开。纸条上只有一行打印出来的字,墨迹很淡:

“想活命,凌晨三点,独自来‘镜子之间’。勿告诉他人,否则……”

后面没有写“否则”什么,但那个省略号比任何威胁都让人心底冒寒气。

“镜子之间!”陈静惊呼,“它真的存在!”

可是,“独自前往”?还“勿告诉他人”?这明显是要把人分开!这纸条是救命稻草,还是另一个更阴险的陷阱?

房间里刚刚升起的一点希望,瞬间被这来历不明的纸条带来的猜疑和恐惧冲散了。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里都充满了不信任和挣扎。去,还是不去?信,还是不信?

这张突然出现的纸条,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每个人坐立不安。房间里刚才还因为陈静的记录而有点活泛的气氛,一下子又冻住了。

“独…独自去?”莉莉安的声音尖得有点劈叉,“还…还不能告诉别人?这不明摆着坑人吗?!”

张律师眉头拧得死紧:“这纸条是谁塞进来的?前台?清洁工?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它怎么知道我们在找‘镜子之间’?”他看向陈静,“你刚才说,酒店可能能‘感觉’到我们的情绪…”

这话让所有人后背发凉。难道我们刚才讨论镜子,就被“它”听到了?这鬼地方不光墙会流血,还他妈的会偷听?

赵明盯着纸条上的打印字,试图找出点线索:“墨迹普通,纸也普通,街上文具店随便都能买到。关键是,‘镜子之间’在哪儿?它没写啊!这让我们怎么去?”

一首没怎么说话的静心师傅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此乃离间之计。欲乱我等心神,分而破之。”

老师傅说得文绉绉,但意思大家都懂——这东西想让我们内讧,自己人怀疑自己人,它好一个个收拾。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知道归知道,心里那根刺还是扎下了。凌晨三点,独自一人,去一个不知道在哪的鬼地方…谁去?谁敢去?去了会怎么样?不去又会怎么样?

大家都不说话了,眼神躲躲闪闪。莉莉安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角,眼神慌乱地扫过每个人。张律师低头看着地面。赵明摆弄着他的录音设备。陈静抱着她的本子,嘴唇咬得发白。林羡渔更是紧紧挨着季栖鸾,大气不敢出。

季栖鸾把纸条收了起来,脸色平静,但眼神很沉:“纸条的事,到此为止。谁也别单独行动,尤其是晚上。我们按原计划,一起找线索。”

话是这么说,可怀疑的种子己经种下了。这天晚上,气氛格外诡异。

宵禁时间快到了,大家各自回房。季栖鸾和林羡渔回到307,照例检查门锁,放下门阻器。但今晚,林羡渔明显更不安了。

“栖鸾…你说…会不会真的有人…偷偷去了?”她小声问,眼睛不时瞟向房门,好像那纸条会自己再钻进来。

“别想那么多。”季栖鸾拍拍她的手,“睡觉,我守夜。”

可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

大概夜里十一点多,季栖鸾正靠墙坐着,忽然听到门外走廊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像脚步声,倒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上爬?或者…是纸张摩擦的声音?

她立刻屏住呼吸,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那声音断断续续,时有时无,好像在…寻找什么?过了一会儿,声音停在了他们门口。

季栖鸾的心提了起来。她握紧了枯木杖,死死盯着门缝。

门外安静了几秒钟。然后,她看到,门缝底下,好像有…阴影晃了一下?不是人影,就是一片纯粹的、比走廊黑暗更浓的阴影,在门缝那里停留了一两秒,然后无声无息地溜走了。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也跟着远去。

不是清洁工。那是什么东西?

没过多久,隔壁305张律师的房间那边,突然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闷响,像是什么东西掉地上了。紧接着,是张律师压低的、带着惊怒的呵斥:“谁?!”

季栖鸾立刻通过灵魂连接感知林羡渔,她也被惊醒了,吓得浑身僵硬。

走廊里传来张律师开门又迅速关门的声音,还有他明显带着怒气和恐惧的骂声(压得很低):“妈的!撞鬼了!”

看来,被“骚扰”的不止他们一家。

后半夜,轮到林羡渔守夜时,她紧张地抱着膝盖,眼睛瞪得老大。大概凌晨两点左右,她突然猛地抓住季栖鸾的胳膊,手指冰凉,声音发颤:“栖…栖鸾…窗外…窗外有东西!”

季栖鸾立刻看向那扇被封死的窗户。外面是浓稠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但林羡渔的共感力很强,她说有东西,那就一定有东西。

“是什么?”季栖鸾低声问。

“不知道…就是…感觉有东西趴在外面…看着我们…”林羡渔的声音带着哭腔,“很大…很…恶心…”

这种感觉持续了十几分钟才慢慢消失。仿佛某个庞然大物,刚刚从他们的窗外巡视而过。

这一夜,几乎没人真正睡着。各种细微的、诡异的动静在走廊和房间外徘徊,比之前任何一晚都要活跃,更像是一种…试探,或者说,戏弄。那些鬼东西,好像知道我们发现了什么,变得急躁,也更狡猾了。

天亮了(象征性的),大家顶着黑眼圈聚在一起,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互相一问,好家伙,几乎每家昨晚都没消停。

张律师说,他昨晚好像听到有人模仿莉莉安的声音在门外哭,他差点就开门了,幸好最后忍住了。赵明说他的录音设备半夜自己启动了,录下了一段像是很多人在耳边快速低语的声音,根本听不清说什么,但让人头晕恶心。莉莉安更是哭诉,她半夜醒来,看到自己房间那幅风景画里的树,形状变得像张牙舞爪的鬼影。

陈静小声补充,她房间墙上那块像人脸的湿痕,颜色变得更深了,几乎成了暗红色。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早上大家一起去一楼餐厅拿早餐(没人敢单独去了),发现餐厅门口贴的《餐厅补充规则》下面,被人用红笔歪歪扭扭地加了一句:

“食物很好吃,要吃完哦。”

那笔迹鲜红刺眼,像血写的,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邪气。谁加的?什么时候加的?昨晚我们被骚扰的时候?

拿着那份让人毫无胃口的早餐往回走,经过二楼时,眼尖的赵明又发现了不对劲——昨天他们发现被撕掉告示的那面墙,那块颜色略新的补丁旁边,又渗出新的血迹了!而且,这次的血迹不再是随意流淌,而是…隐隐约约,组成了一个箭头的样子,指向走廊的另一个方向!

那箭头指着的尽头,是一面空白的墙壁,什么都没有。

“它…它在给我们指路?”莉莉安声音发抖,“还是想骗我们去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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