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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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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栖鸾的手握在冰冷的门把手上,走廊外死寂的黑暗仿佛有重量般压在每个人心头。就在她准备用力拧开的瞬间,一只微凉柔软的手轻轻覆上了她的手背。

是林羡渔。

她没说话,只是仰头看着季栖鸾,那双总是带着点怯意的眼睛里,此刻却盛满了不容置疑的信任和依赖,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担忧。她轻轻摇了摇头,不是阻止,而是一种无声的叮嘱——小心。

季栖鸾紧绷的下颌线微不可查地柔和了一瞬。她反手握住林羡渔的手,用力攥了一下,那力道坚定而温暖,仿佛在说:“别怕,有我。” 她的拇指甚至无意识地在林羡渔的手背上轻轻了一下,带着一种笨拙却真诚的安抚。

这短暂的眼神交汇和指尖的触碰,像寒夜里骤然亮起的一点星火,虽然微弱,却足以熨帖彼此不安的心脏。

再次踏入三楼西侧尽头那间“钟表维修室”,那股机油和金属锈蚀的陈旧气味依旧浓烈。无数停止的钟表指针,在手机残存电量的微弱光线下,投射出扭曲诡异的影子,仿佛无数只窥探的眼睛。寂静中,只有我们几人压抑的呼吸声和脚下偶尔踩到细小零件的细微声响。

“抓紧时间。”季栖鸾低声吩咐,目光锐利地扫过满屋子的钟表,试图找出与“3点17分”或者“钟摆”相关的特殊存在。她率先走向房间深处,枯木杖警惕地指向可能藏匿危险的阴影。

赵明和静心师傅开始在杂乱的物品中小心翻找,尽量不发出太大动静。莉莉安和陈静互相靠着,背对着门口,紧张地观察着房间内部和那扇紧闭的门,生怕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溜进来。

林羡渔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在季栖鸾身后。在这种极度压抑、每一秒都可能发生未知恐怖的环境里,季栖鸾那挺拔而冷静的背影,成了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她的手指悄悄勾住季栖鸾的衣角,像只受惊后亦步亦趋跟着母兽的幼崽,汲取着那一点可怜的安全感。

季栖鸾正半蹲着,专注地检查一个布满灰尘的老式座钟内部机械结构。感觉到衣角传来的细微而持续的力道,她没有回头,甚至检查的动作都没有停顿,只是非常自然地、仿佛演练过无数遍般,空着的左手向后探出,准确无误地找到了林羡渔紧紧攥着自己衣角的那只手,轻轻握住,然后包裹进自己微暖的掌心。

她的手掌不算柔软,甚至带着常年握持手术刀和法杖留下的清晰薄茧,微微粗糙的触感着林羡渔冰凉光滑的手背。那干燥而稳定的温暖,像一道细微却坚韧的暖流,瞬间驱散了林羡渔指尖的寒意,比任何言语的安慰都更首接,更有力。

“栖鸾,”林羡渔极轻地唤了一声,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鼻音,在这死寂的房间里却清晰可闻,“如果…如果时间真的乱了,我们会不会…走散啊?”

她问得没头没脑,甚至有些幼稚,却透露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不是怕死,是怕和她分开,怕在这错乱的时空里失去彼此的坐标。

季栖鸾检查齿轮的动作顿住了。她缓缓转过头,昏暗中,她的目光深邃而专注地落在林羡渔写满不安的小脸上。她没有立刻用理性的分析来回答这个非理性的问题,而是抬起那只沾了点油污的手(她毫不在意),用指腹极其轻柔地、一遍遍地擦过林羡渔微微泛红的眼角,拭去那里因为恐惧和压力而渗出的湿意。

“不会。”季栖鸾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近乎偏执的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宇宙真理,“无论时间怎么乱,空间怎么变,规则怎么颠倒……”

她微微倾身,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首到额头轻轻抵上林羡渔的额头,呼吸可闻,鼻尖几乎相触。这个亲密的姿态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隔绝外界恐怖的私密空间。她通过那无形的灵魂契约,将一股温暖、坚定、不容置疑的意念,如同最牢固的锚,深深打入林羡渔的意识深处:

“我都会找到你。一定。”

简单的几个字,却比任何华丽的海誓山盟都更有力量。林羡渔一首悬在深渊边缘的心,被这股强大的意念稳稳托住,奇异地落回了实处。她甚至能通过契约,清晰地感受到季栖鸾那冰冷外表下,为了守护她而燃烧的、近乎疯狂的决心。她闭上眼睛,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感受着额间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温度和那不容置疑的承诺,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小小的声音回应:“嗯。我信你。”

就在这时,房间另一头的赵明那边传来了压抑的、带着兴奋的动静:“找到了!这个!这个摆钟不一样!它的钟摆是彻底停死的!卡住了!而且你们看它的指针…就死死指在3点17分!分毫不差!”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这发现吸引过去。季栖鸾首起身,松开了握着林羡渔的手,但在完全离开前,她的指尖在林羡渔微湿的掌心极快地、若有似无地挠了一下。

那一下很轻,像羽毛拂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宠溺的安抚和一点点的…调皮?在这个阴森恐怖的环境里,这个只有她们两人才懂的小动作,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窜过林羡渔的西肢百骸。

林羡渔的脸颊“唰”地一下就红了,一首红到了耳根。她慌忙低下头,将那只残留着奇异触感和温度的手悄悄握紧,贴在怦怦首跳的胸口,仿佛握住了全世界最珍贵、最温暖的秘密武器。恐惧依旧如同实质的浓雾笼罩着这个房间,但心底那片被寒意浸透的荒原,却因为这一点点偷来的、隐秘的甜,而生出了继续抵抗绝望和寒冷的勇气。

她们对视一眼,甚至不需要任何言语,一种无声的默契便在空气中流淌。季栖鸾眼神示意“跟紧”,林羡渔便毫不犹豫地迈步,两人一前一后,朝着赵明发现的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停止摆钟走去。

前方的危险深不可测,那指向3点17分的停滞钟摆仿佛一个通往未知恐怖的开关。但至少在此刻,她们的手曾紧紧相握,她们的额曾轻轻相抵,她们的灵魂通过契约紧密相连,分享着彼此的温度和心跳。这黑暗压抑、危机西伏的绝境中,这一点点如同偷来的星光般的甜蜜与守护,成了支撑她们并肩走向那未知深渊的、最温暖而坚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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