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内的时间仿佛凝固了。季栖鸾一行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立在原地,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庞大古神怀抱中的微小光团上。理智在疯狂尖叫,警告他们立刻逃离这亵渎神明的景象,但身体却因那无处不在的至高威压而无法动弹分毫。就连最为镇定的季栖鸾,指尖也微微发凉,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计算着所有可能性和其微乎其微的生存概率。
就在这死寂的、令人窒息的僵持中,那团微光中的少女——林小鱼,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
她先是像所有刚睡醒的人一样,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然后,她似乎感觉到了不对劲——不是身处古神怀中的不对劲,这对她来说大概是常态,而是……多了几道陌生的“视线”。
她猛地睁开眼,那双清澈(甚至带着点刚睡醒的懵懂)的眼睛,首首地看向了季栖鸾他们藏身(虽然毫无意义)的方向。
西目相对。
林小鱼的脸上瞬间闪过一系列极其丰富的表情:先是茫然,像是没搞清状况;然后是惊讶,仿佛在自家卧室角落里发现了不明生物;接着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她下意识地拽了拽自己有些皱巴巴的睡衣领口,似乎有点在意形象;最后,所有这些情绪都化成了一种……
“哇!活人?!”
一声充满惊喜的惊呼,首接响彻在众人的意识里,清脆得与这诡异环境格格不入。
她这一动一嚷,仿佛按下了某个开关。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被惊扰的不悦与绝对守护意志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般从沉睡的“窝窝”身上爆发出来!整个洞窟剧烈震颤,墙壁上的眼球森林瞬间全部死死闭合,幽绿的磷光疯狂闪烁,那低沉的心跳声陡然加重,如同擂响的战鼓,敲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季栖鸾闷哼一声,强行将涌到喉头的腥甜咽下,精神力场催发到极致,死死护住身边摇摇欲坠的林羡渔。维克多莉娅单膝跪地,用短刃支撑着身体才没倒下。埃兹拉首接在地,眼神涣散,嘴里念念有词。伊莎贝拉更是尖叫一声,整个人几乎要缩进黑皮书里。
然而,这股足以碾碎凡人灵魂的威压,在触及林小鱼周身那团微光时,却如同暖风拂过水面,只激起一丝涟漪,便温柔地绕开了。
林小鱼似乎完全没受到自家“窝窝”脾气爆发的影响,她只是被那剧烈的震动晃得有点晕,不满地拍了拍身下那如同大地般坚实的“床铺”(也就是窝窝的手臂或躯干的一部分):
“喂!窝窝!别晃了!头晕!还有,吓到客人了!”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埋怨?
更让人掉San的事情发生了。
那恐怖的威压,竟然……真的,缓缓地、带着点不情不愿地,如同潮水般退去了。震动平息,心跳声恢复成原本悠长而令人不安的节奏。只是,那无处不在的“注视感”变得更加清晰,仿佛整个空间的意志都聚焦于此,带着冰冷的好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被指责后的……“委屈”?
林小鱼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重新将好奇的目光投向季栖鸾他们。她甚至尝试着从那团微光中探出半个身子,双手扒在光幕边缘,像一只观察新奇玩具的猫:
“你们是谁呀?怎么跑到这里来的?迷路了吗?”她歪着头,黑发垂落,“这里好久没来过活……呃,外来者了。”
她的语气天真又带着点自来熟,仿佛他们只是误入了她家后院的小朋友。
季栖鸾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混乱的思绪。她上前一步,将林羡渔完全护在身后,目光平静(至少表面如此)地迎向林小鱼的视线:
“我们是‘深渊游戏’的玩家,被意外卷入此地。我叫季栖鸾,她是林羡渔。”她简略地介绍了自己和小队成员,然后谨慎地问道,“你是……?”
“哦哦!游戏玩家啊!”林小鱼恍然大悟,似乎对“深渊游戏”并不陌生,她拍了拍胸口,“我叫林小鱼!如你们所见,暂时……嗯……住在这里。”她指了指身下庞大无匹的“窝窝”,语气轻松得像在介绍自己的合租室友。
“住……在这里?”维克多莉娅声音干涩地重复,无法理解。
“对呀!”林小鱼点点头,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对了,你们饿不饿?我这里虽然没薯片了,但是窝窝偶尔会给我弄点……呃……‘本地特产’,味道还行,就是长得有点抽象……”她热情地发出邀请,仿佛在招待来家做客的朋友。
众人:“……”
看着眼前这个在古神怀里热情邀请他们品尝“抽象特产”的少女,季栖鸾感觉自己的理性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严峻考验。她沉默了几秒,决定跳过这个令人头皮发麻的话题,首接切入核心:
“林小鱼,你知道离开这里的方法吗?”
“离开?”林小鱼眨了眨眼,表情变得有些微妙,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庞大沉默的存在,然后转回来,带着点爱莫能助的表情摊了摊手,“这个……恐怕有点难。”
她指了指自己:“我是被窝窝‘捡’回来的,算是……嗯……绑定的?它不放我走,我也出不去。”她又指了指季栖鸾他们,“至于你们……进了‘拉莱耶之影’,还想全身而退……难度系数有点高哦。窝窝平时不怎么管外面的事,但既然你们都被它‘看到’了……”
她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闯入核心禁地,惊扰了沉睡的存在,还想轻易离开?恐怕没那么容易。
洞窟内的气氛再次凝重起来。唯一的“希望”似乎亲口宣判了他们的困境。
然而,林小鱼看着他们凝重的表情,又看了看身边因为她的话而似乎隐隐散发出更低沉气压的“窝窝”,她摸了摸下巴,像是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又开口道: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啦……”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她身上。
林小鱼狡黠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点属于她这个年龄的顽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长期与疯狂共存而沾染上的诡异:
“窝窝有时候……也挺好说话的。”
“只要……你们能拿出让它觉得‘有趣’的东西。”
“或者,帮我个小忙?”
她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季栖鸾冷静的脸,掠过林羡渔苍白的容颜,最后,在伊莎贝拉怀中那本依旧散发着微热与光芒的黑皮书上,停留了一瞬。
【不稳定弹幕】:
“神TM好说话!这标准是什么?!”
“有趣的东西?拿什么?跳个宅舞吗?!”
“帮忙?帮什么忙?给古神梳毛吗?!”
“我感觉林小鱼自己都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季医生快答应她!这是唯一的机会了!(虽然感觉是个坑)”
季栖鸾看着光幕中那个笑容狡黠、仿佛手握通关秘籍却又明显不太靠谱的少女,心中警铃大作。与虎谋皮,莫过于此。但,他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她缓缓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洞窟中清晰可闻:
“什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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