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县城,周红梅拉着时夏直奔邮局。
邮局里比平时热闹些,挤满来寄信、取包裹、拍电报的人。
周红梅挤到柜台前寄信。
工作人员熟练地检查邮票,盖上戳,把信扔进旁边的帆布邮袋里。
“同志,麻烦问一下,有没有朝阳大队的包裹或者信件?”周红梅赔着笑脸问。
女工作人员头也没抬,手里忙着整理单据,语气冷淡:“朝阳大队的?积压好些天没送,年底忙不过来。包裹和信都在那边大邮袋里堆着,还没细分。”
她随手往墙角一个帆布邮包指了指,“你们自己去找找看吧,找到了,拿来登记。”
周红梅显然对此习以为常,道了声谢,就拉着时夏走到那个大邮包前。
邮包口没有扎,里面杂乱地塞着各种大小不一的包裹、牛皮纸信封等。
周红梅也顾不得脏,蹲下身就去找。
时夏心里正盘算着,来都来了,是不是该囤些邮票?
她虽不集邮,但也听说过什么“全国山河一片红”、“猴票”之类的传奇,要是能碰上,现在便宜买下,将来岂不是……
她正美滋滋地想着,只听周红梅惊声一叫:
“时夏!你的信!”
时夏狐疑地凑过去。
谁会给她寄信?
她接过来一看,信封上的邮戳是上海,落款处写着两个字——无忧。
好嘛,张无忧。
这家伙自从回海市,她早把他抛到脑后去了,没想到他说到做到,真给她写信。
她捏捏信封,有点厚度,不知道写了些什么。
“还有!还有你的!”
周红梅又叫起来,接连从邮包里翻出两三封递过来,无一例外,落款都是“无忧”,寄出时间各不相同。
时夏看着手里多出来的好几封信,心里泛起一点愧疚。
张无忧居然给她写了这么多信?
她蹲下身,和周红梅一起仔细翻找起来。
这一找不得了,不光又找出几封张无忧的来信,还翻出两个他寄来的包裹。
一个包裹方方正正,掂着沉甸甸的,象是书本。
另一个包裹型状不规则,有些软,象是衣物或杂物。
两个包裹都用结实的牛皮纸包得严严实实。
看着这八封信和两个不小的包裹,时夏心里又愧又气。
这邮局怎么回事?
积压了这么多信件和包裹,都不安排投递的吗?
要是今天不来,这些东西是不是要等到猴年马月?
投诉!差评!
周红梅也找到家里寄来的信和包裹,脸上乐开了花。
两人抱着东西回到柜台,请那位表情冷淡的工作人员做好登记。
走出邮局,周红梅因为收到家书心情大好,雀跃道:“走!时夏,买东西去!”
时夏抱着满怀的信件和包裹,正要点头,一拍脑袋:“哎呀!差点忘了正事!红梅,你等会,我回去买点邮票!”
她转身又冲进邮局售卖信封邮票的小窗口,里面坐着个戴眼镜的老先生,正慢悠悠地整理着柜子。
玻璃下面压着好几版邮票,大多是常见的普通邮票。
她快速扫视,心里有些失望。
“同志,我想买点邮票寄信,有…有新出的或者…比较特别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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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推推眼镜,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从柜台底下拿出一个硬纸夹,里面插着一些零散的、或是小版的邮票。
“新出的…有这套《奔马》,”他指着一套图案是徐悲鸿奔马的邮票,又指了指旁边,“还有这套《公路拱桥》,都是今年刚出的。”
《奔马》!
她记得这个。
这套邮票,尤其是那个小型张,在后世也是价格不菲的珍品。
现在居然刚刚发行。
“这《奔马》……挺好看的,我能多买几套吗?还有那个…小张的,也想要。”
她知道小型张发行量更少,未来升值空间更大。
老先生有些意外:“这《奔马》一套可不便宜,小型张更贵。你寄信用不了这么多吧?”
时夏早就想好理由,“我……我喜欢徐先生的画,想多买点收藏,也送给亲戚朋友,他们肯定也喜欢。”
老先生打量她一下,点点头:“行吧。《奔马》套票给你五套,小型张…这东西不多,给你三枚吧。《拱桥》要么?”
“要!也要五套!”
时夏毫不尤豫,《拱桥》升值空间不如《奔马》,也是不错的品种。
她又指着纸夹里其他几套近几年发行的、图案看着还不错的纪念邮票和特种邮票,“这些,也每样给我来两套吧。”
她指的都是如《武术》、《大庆红旗》等未来有一定收藏价值的品种。
最终,时夏付好钱,换来厚厚一叠用纸包好的邮票。
走出邮局,周红梅好奇地问:“你买那么多邮票干嘛?寄信也用不完啊。”
时夏神秘地笑笑:“收藏。”
她忍不住多一句嘴:“红梅,你要是有多馀的零花钱,可以买点那种好看的纪念邮票放着,就当攒着了,说不定以后能升值呢。”
她不能说得太明白,只能这样暗示。
周红梅将信将疑,点点头:“行叭,你说得这么玄乎,等以后,我也买两张放着看看。”她显然没太放在心上。
时夏也不强求,个人有个人的缘法。
两人又去供销社和旁边的国营副食店转了转。
周红梅买了些肥皂、火柴等日用品,以及过年用的糖果和糕点。
时夏自己也象征性地买些水果糖、桃酥,还有一条五花肉,算是为自己在闻家过年出份力。
等到两人坐拖拉机回到村子,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快到中午了。
时夏独自抱着东西往村小走。
万万没想到。
校门口竟站着张无忧。
他穿着一件深色呢子大衣,脖子上随意搭着条灰色围巾,没戴帽子,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脚边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旅行袋。
张无忧也看到她,原本有些焦灼的眼神瞬间亮起来,象是投入星子。
他张嘴想喊她,却被一阵冷风呛得先咳嗽两声,声音都带上点颤:“时…时夏!”
他抬眼的那一瞬间。
时夏呼吸一滞。
他比一年前更加英俊,眉宇间的青涩褪去,多了几分锋芒,锐利摄人。
只是,他好象很冷,站在那里,下意识地跺着脚,鼻尖冻得通红,嘴唇甚至发紫,整个人在干冷的寒风中微微发着抖,看着竟有几分可怜。
时夏看着他的脸,怀里抱着的东西变得更沉了。
她想起包里那厚厚一沓信和两个包裹,心里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有点意外,有点歉然,还有点……莫名的烦躁。
她快走几步上前,也顾不上寒喧。
“张无忧,快,先进屋再说,外面冷死了!”
她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钥匙去开校门的锁。
张无忧一手帮她扶着骼膊里夹着的包裹,一手提起脚边的帆布包,笑意满满:“好,进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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