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梅的指尖刚要触到那份文件，张婉如忽然按住她的手，眼神递过一个“稍安勿躁”的示意。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老式挂钟的滴答声，每一声都像敲在紧绷的神经上，沉甸甸的。
“先别急着动。”
张婉如的声音压得极低，目光扫过保险箱内部——现金码得像整齐的砖块，金银首饰裹在红布里，边角露出细碎的光。
而那份“南山矿务局改制纪要”旁，还压着一叠黑白照片，纸边己经脆得像枯叶。
她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拨开照片，最上面一张是群像，前排居中的年轻人穿的确良衬衫，袖口挽到小臂，眉眼间竟与孙卫东有七分像，只是更青涩些，站在矿场的卷扬机旁，身后红漆标语“大干快上”的字迹褪得发淡。
“这照片……至少有二十年了。”
张婉如指尖在照片边缘，纸页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李爱国藏得够深，抄家都没搜出来，看来是真把这当最后的救命稻草。”
王小梅凑近了些，照片里孙卫东身边站着个穿工装的男人，胸前钢笔袋鼓鼓的，像塞了支英雄牌钢笔，而男人身后的矿堆上，“南山”两个白漆字被煤尘糊得只剩轮廓。
“南山矿……我在旧报纸上见过，当年改制闹得挺大，说是出了安全事故，最后不了了之。”
她指尖无意识地蹭着桌面，留下浅淡的痕迹。
正说着，负责看守的老刑警敲了敲门：“张总，王小姐，法医科的人到了，要不要先做文件年代鉴定？”
张婉如点头：
“让他们小心处理，特别是照片，边角脆得很，别弄折了。”
转身时，她的袖口蹭过保险箱边缘，带起一片细灰，在晨光里慢悠悠飘着。
“这纪要要是真能坐实孙卫东当年插手矿场改制……”
她声音里添了点凝重，“南山矿那事，当年据说埋了人。”
王小梅的心猛地一沉。她想起查旧报时看到的只言片语——
“南山矿难，七人失联”，后续报道戛然而止，像被人生生掐断的线。当时只当是年代久远资料不全，现在看来，那空白里藏着的恐怕都是猫腻。
法医科的人用镊子小心夹起文件，紫外线灯照在“纪要”二字上，油墨显出淡淡的荧光。“张队，这是原件，纸张年份符合八十年代末特征，”法医推了推眼镜，指着公章印记，“和当时南山矿务局的备案公章比对，纹路能对上。”
就在这时，王小梅的手机“嗡”地振了一下，是许明发来的短信，只有一行字：“李爱国翻供了，说有份录音藏在老宅房梁上。”
两人对视的瞬间，眼里都闪过一丝锐利。张婉如立刻对老刑警说：“带两个人，去老宅房梁搜！仔细点，别漏了。”
“李爱国这是留了后手，”她转回头，指尖敲了敲桌面，“看来他对。
作者“墨篁听风”推荐阅读《被偷走的人生！重生后我霸气夺回》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王小梅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手里还捏着刚才取文件时不小心带下来的照片残角——上面是孙卫东年轻时的半张脸，眼神锐得像鹰隼，和运动会主席台上那一眼重合时，她忽然觉得后背发凉。
“小姨，”
她声音有些发紧，
“如果这录音真存在……咱们可能要面对一场掀桌子的硬仗。”
张婉如深吸一口气，把风衣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领口立起来挡着下巴：
“掀就掀。咱们在南方的铺子刚盘下来，实在不行就带着东西南下。”
她瞥了眼被法医装进证物袋的文件，“至少现在知道，孙卫东不是铁板一块。”
老宅那边的消息来得很快，房梁上果然藏着个录音笔，用蜡封着，外面裹了三层塑料袋，像怕见光似的。技术科连夜破解，凌晨三点，音频终于传了过来。
播放键按下的瞬间，电流声“滋滋”响了会儿，接着是李爱国醉醺醺的笑，夹杂着酒杯碰撞的脆响：
“孙局，您当年在南山那步棋，真是高！死的那七个……都是刺头，除了干净！”
沉默了片刻，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正是孙卫东，听不出情绪：
“老李，喝酒就喝酒，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做什么。”
“嘿嘿，这不是佩服您嘛！”李爱国的声音透着谄媚，“那录音我替您收着，万一有不长眼的翻旧账……”
“不用。”孙卫东打断他，语气平得像结冰的湖面，
“当年的人，要么走了，要么闭了嘴，谁还敢翻？”
录音戛然而止。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挂钟的滴答声在空旷里荡。王小梅看着证物袋里的文件，忽然觉得那泛黄的纸页重逾千斤——这哪是钥匙，分明是颗定时炸弹，一炸就能把湖面炸翻。
张婉如划开手机，翻出先遣队发来的深圳厂房照片：
“南方的生产线下周就能投产，不管炸不炸，后路得先铺好。”
她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
“小梅，你明天带文件南下，这里交给我。”
王小梅摇头，把那枚照片残角塞进证物袋：
“要走一起走。孙卫东要是动真格的，您一个人在北京太危险。”
她顿了顿，“而且这录音……得找个稳妥地方存备份。”
窗外的第一缕晨光透进来时，她们己经把文件和录音备份锁进了银行保险柜。
走在清晨的胡同里，风带着豆浆摊的热气飘过来，张婉如忽然笑了笑：
“我记得我小时候偷我娘胭脂涂脸，那时候总觉得天塌下来有大人扛着，现在才知道，大人也有扛不动的时候。”
王小梅挽住她的胳膊，看着巷口蒸腾的热气里，卖豆浆的大爷正掀开盖子，白气裹着香漫出来。
“那现在换我们扛。”
她想起录音里孙卫东那句“谁还敢翻”，忽然不那么怕了——再深的水，只要敢往下蹚，总有见底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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