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凝固成了琥珀。
苏茜僵在原地,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恐惧而放大,倒映着眼前三只截然不同的手——
江澈那只带着玩味挑衅、仿佛毒蛇信子般危险的邀舞之手。
林砚舟那虽未伸出、却己用冰冷目光和暴怒心声将她牢牢钉在原地、如同无形镣铐的禁锢之手。
以及……沈聿白这只沉稳、郑重、带着一种令人心慌的寂静力量,向她发出唯一看似正常邀请的手。
三股无形的、性质迥异却同样可怕的张力,在空气中激烈碰撞、撕扯,几乎要将她纤细的身影彻底撕裂!
耳朵里是江澈慵懒带笑的心声【…选啊小兔子…好玩…】和林砚舟濒临爆炸的冰冷暴鸣【…敢碰他!杀了你!】,像两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的神经。
而沈聿白的心声,却奇异地保持着一种近乎绝对的沉寂,只有那清晰的、带着不容置疑引导意味的指令【…把手给我…】,如同黑暗海面上唯一的灯塔光束,穿透层层迷雾,照射在她几乎要崩溃的意识上。
她的指尖冰凉,颤抖得厉害,像秋风中的枯叶。
选择?
她真的有选择吗?
选江澈,等于主动跳进火坑,成为他戏弄另外两人的玩具,后果不堪设想。
选林砚舟……她根本不敢想象违逆盛怒下的他会是什么下场。
似乎……只剩下一个选项。
一个看似最安全,却可能隐藏着最深不可测危险的选项。
舞曲的旋律透过墙壁,悠扬婉转,在此刻却显得无比诡异,像为这场无声的献祭仪式奏响的背景乐。
在江澈玩味的注视和林砚舟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人目光中,苏茜颤抖着、极其缓慢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抬起了自己冰凉的手。
她没有去看任何人,目光低垂,落在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上。
然后,将那冰冷的手指,轻轻地、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放在了沈聿白温热的、等待的掌心。
指尖相触的瞬间——
嗡。
世界再次被绝对的寂静笼罩。
所有的喧嚣、所有的恶意心声、所有的恐惧……瞬间抽离。
只剩下沈聿白掌心传来的、稳定而温热的力量感,和他那双沉静眼眸中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光。
【…很好。】
【…聪明的选择。】
【…现在,跟着我。】
沈聿白的手指微微收拢,以一种不容置疑却绝不失礼的力道,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虚扶在她的后腰,带着她转身,面向走廊通往宴会厅的方向。
他甚至没有再看一眼脸色瞬间阴沉下去的江澈和周身气压己经降至绝对零度的林砚舟,仿佛他们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走吧。】
【…别回头。】
【…跳舞。】
苏茜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被动地被他牵引着,迈开虚软的脚步。高跟鞋踩在厚地毯上,发不出声音。寂静包裹着她,像一层温暖的、却令人不安的茧。
她能感觉到身后那两道如同实质的、冰冷和玩味的目光,像芒刺一样钉在她的背上,几乎要灼穿她的丝绒礼服。
但她听不到了。
寂静。唯有寂静。
沈聿白带着她,以一种从容不迫的步伐,重新走回了那片金碧辉煌、觥筹交错的名利场。
他们的出现,瞬间吸引了不少目光。
英俊沉稳的考古学家,和脸色苍白、眼带惊慌却穿着昂贵礼服的陌生女孩……这个组合本身就足够引人遐想。更何况,不少人认出了沈聿白的身份,以及……女孩身上那件似乎与林总有些关联的裙子……
窃窃私语和探究的目光从西面八方涌来。
但在苏茜的感知里,只有一片温暖的、安全的、令人心慌的寂静。她像被包裹在一个透明的气泡里,隔绝了所有外在的噪音和恶意,唯一能感知到的,只有身边这个男人沉稳的呼吸,和他掌心传来的温度。
沈聿白似乎完全无视了周遭的一切,他带着她,径首滑入了舞池中央。
悠扬的华尔兹乐曲流淌。周围的男女们相拥着旋转,裙摆飞扬,笑容得体。
沈聿白的舞步娴熟而稳健,带着一种学者特有的精确和从容。他引导着几乎完全僵硬的苏茜,巧妙地避开了其他人的碰撞,在舞池中划出流畅的弧线。
苏茜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跟随他的引领,身体僵硬得像一块木头。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维持这脆弱的寂静屏障上,集中在……他身上。
【…放松。】
【…跟着音乐。】
【…呼吸。】
【…我在。】
他的心声指令简洁而清晰,像最精准的编程代码,引导着她逐渐放松紧绷的神经和肌肉。
渐渐地,她的脚步不再那么虚浮,身体不再那么僵硬。虽然依旧紧张,但至少能勉强跟上他的节奏。
寂静中,只有悠扬的音乐,和两人之间极近的、几乎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离。
沈聿白微微低下头,目光落在她依旧苍白的脸上,声音低沉,几乎融入了音乐声中,只有她能听见:
“好点了吗?”
苏茜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想要点头,却又僵住。她不敢说话,生怕一开口,就会打破这珍贵的寂静屏障。
【…可以说话。】
【…寂静力场稳定。】
【…他们听不到。】
他似乎总能精准地捕捉到她最细微的恐惧和疑虑。
苏茜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用极低极低、几乎只有气音的声音喃喃道:“……为…为什么……”
为什么帮我?为什么你能做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聿白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那弧度快得几乎像是错觉。
“因为,”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带着一种神秘的韵律,贴着她的耳廓滑入,“你听到的,并不全是真相。”
【…噪音。】
【…干扰项。】
【…你需要学会过滤。】
他带着她完成了一个流畅的旋转,她的裙摆划出一道灰色的弧线。
“比如,”他的声音更低了,几乎像是在呢喃,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垂,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林砚舟脑子里想的,未必是毁灭你。”
苏茜的心脏猛地一跳!骇然抬头看他!
他知道?!他连林砚舟具体想了什么都知道?!
“而江澈……”沈聿白顿了顿,目光似乎瞥了一眼舞池外某个方向,眼神里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冷意,“他的玩味之下,藏着的东西,可能更……无趣。”
【…幼稚的掠夺欲。】
【…被宠坏的孩子。】
【…不值一提。】
苏茜彻底懵了。他到底在说什么?!他是在为林砚舟开脱?还是在贬低江澈?!
“那…那您呢?”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一丝微弱的、被引导出的探究欲,“您想的……是什么?”
问出这句话的瞬间,她就后悔了。巨大的恐惧再次攫住了她。
沈聿白低头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流转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幽暗难测。寂静力场依旧稳定,她听不到他任何心声。
他沉默了足足好几秒,仿佛在斟酌,又仿佛在等待某个时机。
音乐到了一个舒缓的过渡段落。
他带着她,滑向舞池相对边缘、灯光略微昏暗的一角。
然后,他微微俯身,靠近她的耳边。
距离近得几乎唇瓣要擦过她的耳廓。
温热的呼吸,混合着他身上那股清冽温厚的木质香气,将她彻底笼罩。
他用一种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的、极低极低、却仿佛带着千年古卷般神秘力量的嗓音,缓缓地、清晰地,吐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词语——
“情蛊。”
苏茜的呼吸骤然停止!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瞳孔收缩到针尖大小!
情…情蛊?!那是什么?!传说中的那种……蛊毒?!
“看来,有人没告诉你,”沈聿白的声音依旧贴着她的耳廓,低沉而平稳,仿佛在陈述一个学术事实,“你能‘听到’的……究竟是什么。”
【…不是天赋。】
【…是印记。】
【…是共鸣。】
【…是……钥匙寻找锁的过程。】
他的话音落下的瞬间——
舞曲恰好奏响了一个强烈的重音!
轰!
苏茜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有惊雷在颅内炸开!
所有模糊的线索、所有诡异的巧合、所有无法解释的现象……似乎都在这个匪夷所思的词语下,找到了一个疯狂而恐怖的……方向?!
不是超能力?!
是……蛊?!
谁下的?!什么时候?!为什么是她?!
巨大的震惊和恐惧如同海啸,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她的脚步猛地一乱,高跟鞋狠狠崴了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沈聿白的手臂瞬间收紧,稳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将她牢牢圈在自己怀中。
两人的身体不可避免地紧密相贴。
隔着薄薄的丝绒布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和他手臂不容置疑的力量。
寂静力场依旧稳固。
但在那绝对的寂静之下,某种更加汹涌、更加危险的暗流,仿佛终于冲破了闸门。
沈聿白低下头,看着怀中吓得几乎魂飞魄散、脸色惨白如纸的女孩,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终于清晰地掠过了一丝……近乎怜悯的、却又带着某种深意的幽光。
他再次俯身,唇几乎要贴上她冰凉的耳垂,用那魔鬼般的低语,投下了最后一枚炸弹——
“想知道,为什么只有我和他……能让你‘安静’下来吗?”
【…因为……】
【…我们……】
【…是同一种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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