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外，微弱的、带着寒意的夜风，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拂过林砚舟僵硬的脸庞，吹动他额前被冷汗和血污粘住的碎发。
自由的气息。
他曾经不惜一切、甚至抛弃怀中这个人也要追寻的生路，此刻就在眼前。只要迈出一步，就能逃离这座钢铁坟墓的冰冷与绝望。
然而，他的脚像被冰封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所有的感知，所有的意识，都凝固在了怀中那具彻底失去所有声息、迅速变得冰冷的躯体上。
轻。那么轻。像一片羽毛，像一缕烟，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在风里。
可又那么重。重得压垮了他的脊柱，压碎了他的心脏，压塌了他整个摇摇欲坠的世界。
【…不……】
【…不会的……】
【…呼吸…求你了…呼吸啊！！！】
他颤抖着，极其缓慢地、近乎恐惧地低下头，将耳朵贴近她冰冷无声的唇边，试图捕捉到一丝一毫微弱的气流。另一只手死死按在她颈侧，指尖冰冷麻木，感受不到任何跳动的迹象。
死寂。
一片冰冷的、绝望的死寂。
【…死了…】
【…真的…死了…】
【…因为我…因为我抛弃她…因为我抱着她狂奔…因为这该死的石头…】
【…我杀了她…】
【…我亲手…】
巨大的、无法形容的悔恨和痛苦，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彻底淹没！眼前阵阵发黑，喉咙里涌上腥甜的铁锈味，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只剩下怀中冰冷的重量和耳边呼啸的风声。
他猛地抱紧她，将脸深深埋进她冰冷颈窝，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嘶哑破碎，充满了无尽的绝望。
跟在后面的江澈，此刻也停下了脚步。他站在洞口边缘，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林砚舟彻底崩溃的背影，看着那具了无生息的躯体，桃花眼里惯有的玩味和算计终于彻底消失，只剩下一种冰冷的、近乎漠然的沉寂，以及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唏嘘。
【…果然…还是没撑住。】
【…可惜了…】
【…省了我不少麻烦。】
【…该走了。】
他抬头望了一眼洞外模糊的、似乎是一片荒芜山谷的夜景，又瞥了一眼彻底死寂的洞口深处，不再犹豫，转身便要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
【…林阎王…好自为之吧。】
【…这烂摊子…老子可不奉陪了。】
然而，就在他脚步即将迈出的瞬间——
嘀——嘀——嘀——
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规律的、电子仪器发出的蜂鸣声，毫无征兆地、穿透力极强地，从洞外某个方向传了过来！
声音不大，却在万籁俱寂的夜谷中显得格外突兀，带着一种冰冷的、非人的精准感。
江澈的脚步猛地顿住！霍然转头，眼神瞬间锐利如鹰，警惕地扫视着声音来源的黑暗！
【…什么声音？！】
【…仪器？！】
【…沈聿白？！】
与此同时——
原本彻底陷入绝望深渊、抱着苏茜尸身颤抖的林砚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绝不属于自然环境的电子音猛地惊醒！
他骇然抬头，血红的、布满泪痕的眼睛死死瞪向洞外，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追踪器？！】
【…他找来了？！】
【…沈聿白！！！】
几乎就在蜂鸣声响起的下一秒！
一道刺目的、纯白色的强光，如同利剑般，猛地从山谷上方的黑暗中射出，精准无比地打在了洞口！将林砚舟、他怀中的苏茜以及洞口边缘的江澈，完全笼罩在内！
光线强烈、冰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视意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探照灯。
紧接着，一阵低沉平稳的、仿佛某种高性能引擎发出的嗡鸣声由远及近，快速逼近！
一辆通体纯白、线条流畅冰冷、造型极具未来科技感的、仿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全地形悬浮医疗车，悄无声息地破开夜色，稳稳地悬停在洞口前方不远处的半空中。车身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侧壁一个不起眼的、由两个同心圆和奇异符号组成的暗纹，在强光下隐约可见。
车门无声滑开。
一个挺拔冷峻的身影，逆着强光，迈步下车。
白色研究服一丝不苟，金丝边眼镜反射着冰冷的光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非人的冷静和精准。
沈聿白。
他手中拿着一个平板大小的银色仪器，屏幕上正跳动着复杂的波形图和数据流，那规律的蜂鸣声正是从仪器中发出。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仪器屏幕上，指尖快速滑动调整着参数，然后才缓缓抬起眼，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洞口如同被定格般的两人，最终……落在了林砚舟怀中那具毫无生息的躯体上。
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看到的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件需要评估的实验样本。
【…生命信号消失。】
【…确认。】
【…生物电场消散速率…符合预期曲线。】
【…神经末梢活性残留…微弱。】
【…‘潘多拉之核’连接中断。】
【…回收程序启动。】
他抬步，朝着洞口走来，脚步声在寂静的山谷中清晰可闻，平稳得没有一丝涟漪。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他开口，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核心’的指引脉冲耗尽了她最后的生命能量。很遗憾，但数据很有价值。”
【…最终阶段观测完成。】
【…样本损毁。】
【…数据保全…优先级最高。】
“沈聿白！！！”
林砚舟的理智彻底崩断！他如同被激怒的狂狮，轻轻放下苏茜的躯体，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充满无尽暴怒和痛苦的咆哮，不顾一切地朝着沈聿白猛扑过去！
【…畜生！我杀了你！！！】
【…为她偿命！！！】
然而，他重伤疲惫的身体早己是强弩之末，脚步踉跄，攻击毫无章法。
沈聿白甚至没有移动脚步，只是微微侧身，轻而易举地避开了他拼尽全力的扑击，同时抬手，用手中的仪器精准地格挡开林砚舟挥舞的手臂。动作冷静、高效，带着一种近乎羞辱的轻松。
【…无谓的挣扎。】
【…情绪干扰。】
【…需要制服。】
“林总，节哀。”沈聿白的声音依旧平淡，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学术探讨般的意味，“她的牺牲并非没有意义，它为‘心之尘’的最终可控化提供了至关重要的临界数据。从科学角度而言，这是……”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就在林砚舟再次嘶吼着扑上来，而沈聿白准备采取更首接制服措施的瞬间——
嘀——嘀——嘀——嘀——！！！
沈聿白手中那台银色仪器，突然发出了极其尖锐、急促的、与之前规律蜂鸣截然不同的警报声！
屏幕上的波形图猛地炸开一团混乱的、剧烈波动的尖峰！一个鲜红的、不断闪烁的标识疯狂跳动！
【警告！检测到异常生命信号反馈！】
【信号源：实验体SX-01！】
【信号强度…急剧攀升？！】
【模式…无法识别！】
【能量读数…异常！超出阈值！】
【错误！错误！】
沈聿白的动作猛地僵住！一首平静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极其清晰的、近乎骇然的震惊！他霍然低头，死死盯住仪器屏幕，手指飞快操作，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不可能！】
【…生命体征己消失！】
【…信号从何而来？！】
【…这波动模式…】
【…从未见过！】
【…难道是…？！】
他的目光骤然抬起，如同最精准的探针，死死射向洞口地面上一—那里，苏茜依旧无声无息地躺着，脸色灰白。
然而，在她毫无血色的眉心皮肤之下，一点极其微弱、却肉眼可见的……幽绿色光芒，正在极其缓慢地、如同心脏复苏般……一下、一下地……搏动着！
那光芒的节奏，与仪器上疯狂跳动的异常信号……完全同步！
与此同时——
“咳……！”
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可闻的、带着剧烈痛苦的咳嗽声，从苏茜的喉咙深处猛地涌了出来！
伴随着咳嗽，一小口暗红色的、带着细微冰晶般的……血液，从她嘴角溢出！
她的身体，开始极其轻微地、无法控制地……抽搐起来！
林砚舟的疯狂攻击瞬间停滞！他如同被雷击中般僵在原地，骇然转头，看向地上竟然再次出现生命迹象的苏茜，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无法理解的狂喜和恐惧同时淹没了他！
【…没死？！】
【…还活着？！】
【…那光…是什么？！】
一旁的江澈也彻底愣住了，桃花眼瞪大，脸上写满了惊骇和不可思议！
【…操！见鬼了？！】
【…这都不死？！】
【…那绿光…又来了？！】
沈聿白己经完全无视了林砚舟和江澈的存在。他一个箭步冲到苏茜身边，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手中的仪器迅速对准她眉心那搏动的绿光，眼神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疯狂的炽热和探究欲！
【…活性复苏！】
【…自发性的？！】
【…能量来源？！】
【…这模式…是…‘母体’共鸣？！】
【…难道…她体内一首有…？！】
【…终极答案！】
“准备急救！最高规格生命维持！”他头也不回地对着悬浮医疗车方向厉声下令，语气急促却依旧条理清晰，“通知总部！‘潘多拉’计划出现突破性进展！启动‘方舟’协议！我需要最高权限和所有资源！”
【…样本必须保全！】
【…不惜一切代价！】
【…历史性的一刻！】
医疗车侧壁迅速打开，伸出两只机械臂，精准而轻柔地将苏茜的身体平稳托起，迅速送入车内。车内柔和的灯光亮起，各种先进的医疗仪器瞬间启动，发出低沉的运行声。
林砚舟如梦初醒，嘶吼着想要冲过去：“把她还给我！”
却被沈聿白带来的、不知何时出现的两名穿着同样白色制服、面无表情的助手强行拦住。
沈聿白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仪器屏幕上依旧在疯狂跳动的、无法理解的数据，又看了一眼被送入医疗车、眉心绿光逐渐隐去的苏茜，推了推眼镜，眼底深处闪烁着冰冷而狂热的火焰。
他转身，目光扫过状若疯狂的林砚舟和惊疑不定的江澈，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宣判般的意味：
“她，我带走了。”
“至于你们……”
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了一瞬，冰冷如手术刀。
“好自为之。”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登上医疗车。
车门无声关闭。
引擎发出低沉的嗡鸣。
纯白色的悬浮车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升空，迅速融入漆黑的夜色，消失不见。
只留下原地，一个彻底崩溃暴怒的林砚舟，一个面色变幻莫测的江澈。
以及山谷中，冰冷的、死寂的风。
滴答。
不知是水珠，还是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清脆，而刺耳。
作者“毛栗子宝贝”推荐阅读《读心术，禁欲男神的羞耻欲望》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78GI/)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