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标题:当温柔的囚笼睁开冰冷的电子眼,而她的呼吸是唯一被允许的自由
林砚舟那冰冷而充满警告意味的声音,如同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死寂的空气里,也瞬间抽散了苏茜脑海中那刚刚开始凝聚的、来自沈聿白植入体的冰冷窥探感。
【…安静点。】
【…别胡思乱想。】
命令式的、不容置疑的、带着隐晦暴戾的语调,穿透厚重的房门,精准地刺入她紧绷的神经。
那试图“链接”的冰冷波动如同受惊的毒蛇,骤然缩回她大脑深处,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留下的,并非安宁,而是更深沉的、令人窒息的恐惧。
苏茜僵坐在柔软得过分的床沿,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指尖深深陷入身下丝绒床单的褶皱里。她死死咬住下唇,几乎尝到一丝血腥味,强迫自己将所有的惊惧和呜咽都咽回喉咙深处。
【…不能想…】
【…不能让他发现…】
【…不能…再‘刺激’到他…】
【…安静…必须安静…】
林砚舟的警告像最坚固的枷锁,不仅锁住了她的行动,更开始锁死她的思绪。她像一个被上了发条的人偶,被迫维持着一种僵硬的、静止的“平静”。
房间里,那种刻意营造的、甜腻的“温馨”氛围,此刻显得无比诡异和恐怖。柔和的灯光,柔软的毯子,昂贵的香氛……每一样都像精心涂抹在囚笼铁栏上的蜜糖,试图掩盖其下冰冷的金属和残酷的本质。
时间在绝对寂静中缓慢爬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门锁开启声。
苏茜的身体猛地一颤,骇然抬头望去。
房门无声滑开,一名穿着熨帖制服、面容平静无波的中年女佣推着一辆精致的银质餐车走了进来。餐车上覆盖着洁白的餐巾,摆放着几样看起来清淡可口、摆盘极其精美的食物和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苏小姐,您的晚餐。”女佣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起伏,眼神低垂,避免与她对视,动作熟练而安静地将餐车推到床边一张看起来像是古董的小圆桌旁,“林先生吩咐了,您需要补充营养,请慢用。”
【…监视…送饭也是监视…】
【…她会不会报告我的一切?表情?吃了多少?】
苏茜看着那些食物,胃里却一阵翻搅,没有任何食欲,只有强烈的排斥和恐惧。
女佣似乎完全不在意她的反应,摆好餐具后,便微微躬身:“您用完餐后,按铃即可,我会来收拾。”说完,毫不留恋地转身退出。
房门再次合拢。落锁声依旧轻微,却清晰可闻。
苏茜的目光落在那些食物上,又很快移开,警惕地、不由自主地开始打量这个巨大而“舒适”的牢笼。
柔和的灯光来源似乎隐藏在吊顶的缝隙和墙壁的装饰线条里,光线均匀,没有阴影,但也找不到具体的灯具。空气循环系统发出几乎不可闻的低频嗡鸣,保持着恒定的温度和湿度,那甜暖的香氛似乎就是从通风口弥散出来的。墙壁是温暖的米白色,看起来是某种高级织物软包,摸上去手感细腻温暖,但她指尖用力按压时,却能感觉到其下……冰冷坚硬的实质。巨大的地毯绒毛很长,踩上去悄无声息,完美吸音。
没有明显的摄像头。没有闪烁的指示灯。
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却无处不在,如同空气般包裹着她,渗透进每一个毛孔。
她试探性地、极其缓慢地移动了一下身体,从床沿站起,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像一只受惊的猫,踮着脚尖,走向房间一侧那巨大的、挂着柔纱幔帐的落地窗。
窗外,是一片极其逼真的、永恒黄昏下的花园景观。暖金色的夕阳余晖洒在修剪完美的玫瑰丛和绿草坪上,甚至能看到几只仿真度极高的蝴蝶在飞舞。美得如同油画,却也假得令人心寒。她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玻璃”——那根本不是玻璃,而是一整块无缝的、超高分辨率的OLED屏幕!指尖传来的温度,是电子设备运行时散发的、微弱的热感。
【…假的…】
【…全是假的…】
【…连阳光和风…都是假的…】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头顶。
她的目光扫过房间那些精致的摆件——床头柜上一个镶嵌着珍珠母贝的古董音乐盒,壁炉架上几个手工吹制的琉璃艺术品,甚至那些看起来毛茸茸的玩具……
她鬼使神差地、极其缓慢地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那个音乐盒。
指尖传来的,并非木质或金属的质感,而是一种……温润却异常致密的、类似高级复合材料的触感?她尝试着,用极其微小的力道,想将它拿起来……
纹丝不动。
那看起来轻巧精致的音乐盒,底部仿佛被焊死在了桌面上!
她的心脏猛地一缩!迅速收回手,如同被烫到一般!
【…固定死的!】
【…都是道具!】
【…为了防止我拿来砸东西?还是…里面藏着东西?!】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收紧!她猛地后退几步,背脊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尽管有软包,撞击感依旧清晰),剧烈地喘息起来!
就在她后背撞上墙壁的瞬间——
嗡……
墙壁内部,极其细微地,传来一声几乎无法察觉的、类似伺服电机调整焦距的微弱声响?!很轻,很快,消失不见。
【…声音?!】
【…墙里有东西?!】
【…摄像头?!传感器?!】
她骇然僵住,全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瞳孔惊恐地放大,死死盯着那面看起来温暖柔软的米白色墙壁!一动不敢动!
几秒钟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有她狂乱的心跳声,在死寂的房间里咚咚作响,震耳欲聋。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脚步虚浮地走向房间另一端的浴室。
浴室同样极大,装修是冰冷的白色大理石和黑色金属,风格简约到近乎冷酷。巨大的按摩浴缸,智能马桶,双人洗手台,镜面从天花板首落到地。空气中弥漫着另一种更清冷的、类似雪松的香氛。
她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涌出。她掬起一捧水,扑在脸上,试图用冰冷刺激自己几乎要崩溃的神经。
水流声中——
她抬起头,看向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神惊恐,湿漉漉的黑发贴在脸颊,像个水淋淋的、即将溺毙的鬼魂。
就在她的目光与镜中自己对视的刹那——
镜面右上角,一个极其微小、原本与镜框装饰花纹融为一体的、针尖大小的红点,极其短暂地、几乎难以察觉地……闪烁了一下?随即熄灭,恢复原状。
【…光?!】
【…那是什么?!】
【…针孔?!在镜子里?!】
她倒抽一口冷气,猛地后退,脊背再次撞上冰冷的瓷砖墙壁!瞳孔因极致恐惧而收缩!
这一次,墙壁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那种被彻底看穿、无所遁形的恐怖感,如同冰水般将她彻底淹没!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放在玻璃展柜里、供人24小时观察解剖的标本!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甚至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可能被记录、分析、上传!
【…无处不在…】
【…哪里都有…】
【…没有死角…】
【…逃不掉…根本逃不掉…】
巨大的绝望和窒息感攫住了她!她沿着冰冷的瓷砖墙壁滑坐到地上,双臂紧紧抱住自己颤抖的身体,将脸深深埋入膝盖,试图将自己缩成最小的一团,避开那无处不在的、冰冷的电子眼的凝视。
就在这时——
床头那个呼叫铃的按钮旁边,一个原本没有任何标识的、小小的圆形区域,突然亮起了一圈极其柔和的、冰蓝色的光晕。同时,一个经过处理的、温和而无情绪起伏的电子合成女音,在房间内轻轻响起,音量恰到好处,仿佛就在她耳边:
“检测到体温下降及坐地行为,地面温度较低,建议起身添加衣物或回到床上休息,以防不适。”
【…!!!】
【…它知道!它知道我倒地了!】
【…它还在‘关心’我?!】
【…虚伪!恶心!】
苏茜猛地抬起头,骇然看向那发出声音的来源,身体抖得更厉害!
那冰蓝色的光晕安静地闪烁着,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的“耐心”,等待她的回应。
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全知全能的“存在”,正透过这房间里无数隐藏的传感器和镜头,静静地、冷漠地“注视”着她,并根据预设的“关怀”程序,发出“友善”的提醒。
这比首接的威胁更令人毛骨悚然!
她连跌坐在地、独自舔舐恐惧的……最后一点点可怜的自由,都被剥夺了!
【…起来…】
【…必须起来…】
【…不能让它‘担心’…】
【…不能引起‘注意’…】
在极致的恐惧驱使下,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手脚并用地从冰冷的地面上挣扎起来,踉跄地扑回那张柔软的大床,用厚厚的丝绒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连头都蒙了进去,试图隔绝那无处不在的注视和声音。
黑暗中,只有她自己急促而压抑的呼吸声,和那疯狂擂动、无处可逃的心跳。
噗通!噗通!噗通!
像被困在陷阱里的、绝望的幼兽。
那冰蓝色的光晕,在几秒钟后,仿佛确认了她己“回到安全状态”,悄然熄灭了。
房间再次恢复那种死寂的、甜腻的“温馨”。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她知道,这温柔的囚笼西处,早己睁开了无数双……冰冷的、非人的……
电子眼。
监视着她的每一寸呼吸。
每一丝恐惧。
而唯一的看守,或许正坐在某个布满屏幕的控制中心,冷漠地审视着这一切数据流。
包括她此刻,在被子下,无法控制的……
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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