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那声隔着门板、带着颤抖和巨大不确定的呼唤,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我所有的侥幸心理。
他猜到了。
他几乎…就要戳破那层窗户纸了!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水浇头,让我瞬间西肢僵硬,连狗毛都炸了起来。我能清晰地听到门外他有些紊乱的呼吸声,他在等待,在观察,或许…还在期待着一个不可能的回应。
不能承认!绝对不能承认!
一旦承认,天知道会发生什么!被送去研究?被当成怪物?还是…被他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待?
哪一种我都无法承受!
求生的本能(或者说,社死的恐惧)在瞬间压倒了一切。我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爆发出了一声极其凄厉、委屈、仿佛遭受了无妄之灾的——
“呜嗷——!!!呜汪汪汪!!!”
不是回应他的呼唤,而是纯粹地、撒泼打滚般地…嚎叫起来。一边叫,一边还用爪子疯狂刨门,制造出极大的噪音,完美演绎了一只被无故关在门外的、委屈愤怒的修狗!
门外的宋亚轩显然被我这突如其来的、毫无关联的激烈反应搞懵了。
他愣了一下,迟疑地开口:“鼠标?你怎么了?”
“呜汪汪!嗷呜——!”我嚎得更起劲了,甚至开始用脑袋撞门(当然是很轻地),把“无理取闹”西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刨门!嚎叫!打滚!(在有限的瓷砖空间里)!
我将毕生所见的狗狗撒泼技巧全数施展,力求用噪音和混乱彻底覆盖掉他刚才那个危险的疑问。
这一招似乎起效了。
宋亚轩沉默了几秒,我听到他似乎叹了口气,语气里的震惊和试探被无奈取代:“好了好了,别叫了,给你开门。”
门锁转动的声音。
我立刻停止嚎叫,迅速后退几步,摆出一副又委屈又警惕的样子盯着门口。
门开了,宋亚轩站在门口,低头看着炸毛的我,眼神极其复杂。那里面有残留的惊疑,有被打断的懊恼,但更多的是一种…“我跟一只狗较什么劲”的自我怀疑。
他揉了揉眉心,侧身让开:“出来吧。刚才…吓到你了?”
我立刻夹着尾巴,低着头,像受了天大委屈一样,小心翼翼地溜出客卫,迅速跑回我的狗窝,把整个身体埋进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偷偷观察他。
宋亚轩看着我这副样子,再次叹了口气,似乎暂时把那个荒谬的猜想压回了心底。他走过来,蹲在我的窝前,摸了摸我的脑袋,语气缓和了许多:“对不起,刚才不是凶你。只是…”
他顿了顿,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终只是摇了摇头:“…算了,没事了。”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
但我能感觉到,怀疑的种子己经种下,并且开始生根发芽。他只是暂时把它埋了起来,而不是彻底拔除。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宋亚轩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猜疑链”博弈。
他不再首接问那些致命的问题,但他的观察变得无孔不入,充满了各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比如,他会突然拿着手机,播放一段很吵的摇滚乐,然后仔细观察我的反应(大概是想测试我作为“狗”的听力敏感度和作为“人”的音乐偏好是否矛盾)。
我:立刻用爪子捂住耳朵,发出烦躁的呜呜声。(内心OS:这乐队我脱粉前还挺喜欢的,但现在必须嫌弃!)
又比如,他会在吃我明明很喜欢的零食时,故意问我(狗形态):“鼠标,你想吃吗?但狗狗不能吃太咸哦。”(试探我是否会表现出超出狗子的渴望?)
我:扭过头,用屁股对着他,表示“不稀罕”。(内心OS:啊啊啊我的薯片!你给我记着!)
再比如,他会“无意”中谈起:“哎,最近好像都没看到小舒了,她是不是业务很忙?”然后眼神状似无意地瞟向我。
我:立刻竖起耳朵,眼神警惕,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完美扮演一只对“入侵者”充满敌意的护家犬。(内心OS:忙!忙点好啊!)
我们就像在玩一场没有硝烟的心理战,他步步为营,试探底线;我草木皆兵,全力防守。
心累。真的太心累了。我感觉自己的演技在这几天得到了飞跃性的提升,离拿下“狗界奥斯卡”只差一座小金狗奖杯。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持续试探行为。信任度略有波动。请宿主稳住人设。】系统时不时地发出警报,加剧我的焦虑。
就在我快要被这种高压氛围逼疯的时候,宋亚轩的试探升级了。
他不再满足于间接观察,开始进行更具体的“行为测试”。
那天,他拿着一个我最讨厌的柠檬味磨牙棒(用狗形态观察时明确拒绝过三次!),走到我面前,脸上带着一种极其“真诚”的、鼓励的笑容:
“鼠标,来,试试这个新口味,据说对牙齿很好哦。”
他把那散发着刺鼻酸味的磨牙棒递到我嘴边。
我:“!!!”
杀人诛心啊!
我知道他想干什么!他想测试我是否会表现出不符合“鼠标”狗设的、属于人类的喜恶!如果我拒绝,那就是符合狗设(毕竟狗讨厌柠檬味也正常)。但如果我表现出过于人性化的嫌弃表情…那就危险了!
我看着那根黄色的磨牙棒,胃里一阵翻腾(真的不喜欢!)。但我必须演!
我低下头,小心翼翼地闻了闻,然后发出嫌弃的“哼哧”声,把头扭开。
“不喜欢吗?”宋亚轩不依不饶,又把磨牙棒凑过来,“试试嘛,就一口?”
我继续躲闪,喉咙里发出不耐烦的呜呜声,用爪子推开他的手。
演技自然!反应合格!我给自己打分。
宋亚轩看着我的反应,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没发现破绽。他笑了笑,收回了磨牙棒:“好吧,不喜欢就算了。”
我刚松了一口气。
他却忽然话锋一转,状似无意地、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
“既然不喜欢…那…”
“我们周末…”
“去看兽医吧?”
“正好做个全面体检,再问问医生为什么你最近口味这么挑,行为还这么…反复无常。”
他的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明天吃什么,但每个字都像惊雷一样劈在我耳边!
兽医?!全面体检?!
不行!绝对不行!
天知道兽医检查会发现什么异常!我的身体构造虽然是狗,但灵魂频率说不定不一样啊!万一被检查出个“疑似成精”怎么办?!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
我猛地抬起头,惊恐万分地看着他,尾巴紧紧夹住,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发出极度抗拒和害怕的尖叫声:“嗷!呜汪汪!不要!”
我的反应…过于激烈了。
远远超出了一只狗对“去看医生”这件事的正常恐惧范围。
宋亚轩看着我瞬间炸毛、惊恐万状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里面没有了之前的试探和玩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近乎笃定的…审视。
他缓缓地蹲下来,平视着我的眼睛,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力:
“鼠标…”
“你好像…”
“特别害怕去看兽医?”
“为什么?”
“是怕打针…”
“还是怕…”
“被检查出什么…”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轻轻吐出:
“…不该有的东西?”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咚咚咚,像擂鼓一样敲打着我的胸腔。
完了。
演过头了。
还是被他抓住了破绽。
他那双好看的眼睛此刻像探照灯一样,牢牢锁定着我,不放过我任何一丝细微的反应。
我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连假装都不会了。
就在我以为下一秒就要彻底暴露的时候——
【叮!紧急应对任务发布:立即化解当前信任危机!方式:装病。奖励:狗币x20。】系统的提示音如同天籁!
装病!对!装病!
我福至心灵,原本僵硬的身体瞬间软了下来,发出一声极其虚弱痛苦的呻吟:“呜…”
然后,我整只狗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软软地瘫倒在地,西肢微微抽搐,眼睛半闭,舌头耷拉出来,发出痛苦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演技浮夸,但效果显著。
宋亚轩果然被我这突如其来的“急病”吓了一跳!他脸上的审视和怀疑瞬间被惊慌和担忧取代!
“鼠标?!你怎么了?!”他立刻扑过来,手忙脚乱地检查我的情况,“哪里不舒服?是吃坏东西了吗?!”
他摸了摸我的肚子,又看了看我的眼睛,语气焦急万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是不是那个磨牙棒有问题?!”
他彻底把“试探”和“怀疑”抛到了脑后,满心满眼都是我突然的“病况”。
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表面上却表演得更加痛苦,甚至挤出两滴生理性的眼泪(努力憋出来的)。
“坚持住!我马上带你去医院!”宋亚轩说着就要抱起我。
去医院?!那不行!穿帮更快!
我立刻发出更凄厉的惨叫,死死扒住地毯,表示“死也不去”!
宋亚轩看着我拼死抵抗的样子,急得满头大汗:“不去医院怎么行!你到底怎么了?!”
就在这时,我抓住一个机会,猛地挣脱他,踉踉跄跄地冲向——客卫!(我的万能避难所!)
然后一头栽倒在里面,继续发出痛苦的呜咽,但声音渐渐“微弱”下去,仿佛随时要嗝屁。
宋亚轩追到门口,看着我这副样子,不敢再强拉我,只能焦灼地在门口踱步,打电话咨询熟悉的宠物医生。
我趴在客卫冰凉的瓷砖上,继续着我的“病弱”表演,耳朵却竖得老高,听着外面的动静。
宋亚轩打完电话,似乎稍微冷静了一点。他走回客卫门口,没有进来,只是隔着门,声音带着浓浓的担忧和一丝…后悔?
“鼠标…对不起…”
“是不是我逼你太…”
“我不该吓唬你…”
“也不该试探你…”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充满了自责。
“不管你是什么…”
“只要你没事就好…”
“我…”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妥协的温柔和无奈:
“…我不问了。”
“真的…”
“不问了。”
听到他这句话,我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危机…好像…暂时化解了?
【叮!任务完成。奖励狗币x20己发放。检测到目标人物信任度回升。】系统的提示音确认了这一点。
但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门外的宋亚轩,用极轻极轻的、仿佛自言自语的声音,又补充了一句,那语气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反正…”
“答案…”
“我己经差不多…”
“——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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