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前线的寒风裹挟着泥沙，刮在人脸上生疼。萧玦和林薇带着医队抵达时，郭子仪的大营正笼罩在一片沉重的气氛中 —— 三天前的攻城战中，唐军虽攻下了叛军占据的小城，却付出了惨重代价，近千名士兵受伤，其中大半因伤口感染发起高烧，军医们束手无策，每天都有士兵因感染死去。
“萧大夫，林医官，你们可算来了！” 郭子仪亲自迎出营门，眼眶泛红，“你看这营里的伤兵，再这么下去，不等叛军来攻，我们自己就撑不住了。”
林薇跟着郭子仪走进伤兵营，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头一紧：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挤满了伤员，有的腿上缠着渗血的布条，有的手臂肿得像水桶，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腐烂的气味。一个年轻士兵躺在草席上，嘴唇干裂，浑身滚烫，意识模糊地喊着 “水…… 水”，他的伤口己经化脓，边缘发黑，显然感染己深入骨髓。
“必须立刻处理感染伤口，否则会引发败血症。” 林薇蹲下身，解开士兵的布条，对身后的医徒说，“烧一锅烈酒，再准备干净的布条和剪刀，要煮沸消毒！”
萧玦也立刻行动，他让医队将感染严重的伤员集中到一个帐篷，避免交叉感染，又取出银针，为疼痛难忍的士兵施针止痛。“这些伤口不能只靠草药外敷，得先把腐肉清理干净。” 他对林薇说，“但烈酒消毒太过疼痛，很多士兵熬不住。”
林薇点头，她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 现代的碘伏、酒精棉片在这里完全没有，只能用烈酒和煮沸的盐水消毒，可剧烈的疼痛常常让伤员挣扎，反而影响清创。她环顾西周，目光落在帐篷角落的陶罐上，突然想起之前在长安用薄荷煮水缓解疼痛的法子：“我们可以用薄荷、金银花煮水，放凉后冲洗伤口，既能起到一定的抑菌作用，还能减轻疼痛。”
萧玦眼前一亮，立刻让人去附近的山涧采摘薄荷和金银花。林薇则拿起剪刀，在烈酒中浸泡片刻，深吸一口气，对那个感染的年轻士兵说：“忍着点，清理完伤口就不疼了。”
士兵咬着牙点头，林薇小心翼翼地剪掉腐肉，动作轻柔却果断。当冰凉的薄荷水浇在伤口上时，士兵明显松了口气，原本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比烈酒好多了……” 他低声说。
就在医队忙碌时，一个穿着灰布衣裳的女子突然跌跌撞撞地冲进帐篷，她怀里抱着一个受伤的孩童，急切地喊道：“求你们救救他！他是被叛军抓来的民夫，中了箭伤，快不行了！”
林薇抬头，见那孩童面色苍白，胸口插着半截断箭，呼吸微弱。她立刻让医徒腾出位置，萧玦上前诊脉，发现孩童脉搏微弱，箭伤可能伤及内脏。“必须立刻拔箭缝合。” 萧玦说，“林薇，你稳住他的呼吸。”
林薇点头，用干净的布巾擦拭孩童脸上的血迹，轻声安抚：“别怕，我们会治好你的。” 她一边观察孩童的呼吸，一边指导女子按住孩童的西肢，萧玦则用银针封住孩童的几处穴位，减少出血，再缓缓拔出断箭，敷上止血草药，最后用羊肠线缝合伤口。
半个时辰后，孩童的呼吸渐渐平稳，脸色也恢复了些许血色。女子跪在地上，对着萧玦和林薇连连磕头：“多谢二位神医！我叫苏瑾，原是叛军帐下的医女，因不愿帮他们研制毒箭，才带着这孩子逃出来的。”
“毒箭？” 萧玦和林薇对视一眼，心中警铃大作。
苏瑾点头，脸色凝重：“叛军最近在箭头上涂抹一种毒，中箭者半天内就会浑身抽搐，七窍流血而死。我偷偷看过毒箭的配方，里面有蛇毒和一种叫‘断肠草’的植物，却不知道如何解毒。”
林薇心中一沉 —— 蛇毒和断肠草都是剧毒，混合后毒性更强，若叛军大规模使用毒箭，唐军的伤亡会急剧增加。“你知道叛军的毒箭存放在哪里吗？” 她问道。
苏瑾摇头：“我只知道他们的军医营在城西的破庙里，具体存放位置不清楚。但我听说，他们明天就要用毒箭攻打我们的大营了。”
郭子仪得知消息后，立刻召集将领商议对策，同时让萧玦、林薇和苏瑾尽快研制解毒药。“无论如何，必须在明天天亮前找到解毒的法子！” 郭子仪说。
三人立刻投入到解毒药的研制中。苏瑾回忆着毒箭的成分：“断肠草的毒性发作快，会让人肠胃剧痛；蛇毒则会麻痹神经，让人无法呼吸。叛军的军医曾用绿豆和甘草缓解过轻微中毒，但对重度中毒没用。”
林薇根据现代医学知识判断，绿豆和甘草有一定的解毒作用，但需要搭配能中和神经毒素的药材。“我记得《本草纲目》里提过，防风能解百药毒，还有生姜可以温胃止痉，或许可以试试。” 她说道。
萧玦点头，立刻让人找来绿豆、甘草、防风、生姜等药材，熬制成汤药，先给几只中了轻微蛇毒的兔子试用。几个时辰后，兔子的抽搐症状果然缓解了，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有效！” 林薇欣喜地说，“我们再调整一下剂量，加大防风和甘草的用量，应该能解断肠草和蛇毒的混合毒。”
三人连夜熬制汤药，医队的所有人都加入进来，劈柴、烧火、捣药，帐篷里的灯火彻夜未熄。天快亮时，终于熬出了足够的解毒汤，分发给前线的士兵，同时在营外设置了急救点，准备应对叛军的毒箭攻击。
果然，天亮后不久，叛军就带着毒箭发起了进攻。箭雨袭来，不少士兵中箭，很快就出现了抽搐、呕吐的症状。医队立刻冲上去，给中箭的士兵灌服解毒汤，同时为他们拔出箭杆，处理伤口。
林薇在急救点忙碌着，一个士兵中箭后很快失去意识，口吐白沫。她立刻撬开士兵的嘴，灌下解毒汤，又用银针刺激他的人中穴。片刻后，士兵终于缓过气来，虚弱地说：“多谢女医官……”
萧玦则带着一部分医徒，在战场边缘救治伤员。他看到一个叛军士兵中了毒箭，倒在地上挣扎，却没有丝毫犹豫，让人将他抬到急救点，灌服解毒汤。“医者面前，无分敌我。” 他对身边的医徒说。
苏瑾看着萧玦和林薇的身影，眼中满是敬佩。她曾以为乱世中无人再顾念医者仁心，可眼前的两人，却用行动告诉她，无论何时，守护生命都是医者的本分。
战斗持续到黄昏，叛军见毒箭无法奏效，渐渐退去。唐军虽然伤亡不少，但因为解毒汤的及时使用，大部分中箭士兵都保住了性命。郭子仪看着营中忙碌的医队，对萧玦和林薇说：“若不是你们，我们这次恐怕要吃大亏。苏姑娘，多谢你提供的情报，也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医队。”
苏瑾感动地点头，她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真正的归宿。
夜晚的营地里，医队还在收拾战场，林薇靠在帐篷门口，望着天上的星星，有些疲惫。萧玦走过来，递给她一件外衣：“累了吧？先歇一会儿，剩下的交给他们就好。”
林薇接过外衣披上，笑着说：“还好，至少我们守住了大营，还救了这么多人。” 她顿了顿，又说，“苏瑾是个好帮手，有她在，我们以后研制药物会更顺利。”
萧玦点头，握住她的手：“嗯，以后我们又多了一个伙伴。只是河北的战事还没完，接下来恐怕会更艰难。”
“我不怕。” 林薇抬头看着他，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只要和你在一起，再难的路，我们都能走下去。”
萧玦心中一暖，将她揽入怀中。寒风依旧刮着，但两人的心却无比温暖。他们知道，乱世还未结束，但只要彼此相依，坚守医者仁心，就一定能等到和平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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