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环嵌在裂缝中的那道金红光芒还未散去，地面的震动却己悄然平息。黑雾翻滚得更加剧烈，仿佛被无形的手搅动，空气中传来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古老的咒文正在重新编织。
陈凡喉咙一甜，又压了下去。他靠着断墙，手指死死抠住石缝，指节泛白。刚才那一击耗尽了最后的力气，但他知道，现在不能倒。
“都给我听着！”他猛地抬头，声音像砂纸磨过铁皮，“我们还没输！他刚才慌了——你们没听见吗？那一声怒吼，不是威压，是心虚！”
没人回应。马小玲跪在地上，手掌撑着地面，额前的碎发被冷汗黏住，呼吸微弱。况天佑半靠在石柱边，右臂垂落，指尖抽搐。王珍珍闭着眼，脸色苍白如纸，胸口起伏几乎看不见。
黑雾压得更低了，每一寸空气都像浸了铅。
“马小玲！”陈凡咬牙，声音拔高，“你说过不讲兴趣，只讲钱——那现在赌命的价码摆在这儿，你认怂了？”
她睫毛颤了颤。
“况天佑！”他转向另一边，“你想变回人，想堂堂正正牵着珍珍的手走在阳光下——可你现在像个快断气的病号，连站都站不起来，怎么回去？”
况天佑喉结滚动了一下，缓缓抬起左手，撑住膝盖。
“王珍珍！”陈凡几乎是吼出来的，“睁开眼！你是光，不是影子！他们靠你活着，你敢现在睡过去？”
她的手指动了动，嘴唇微微张开，吐出一口浅浅的白气。
“听见没有？”陈凡环视三人，眼神灼热，“我们刚才让他破防了！三秒也好，一秒也罢，他不是神，是人！会疼、会怒、会怕被人看穿！”
他扶着墙，一点一点站起来，腿在抖，却硬是把身子挺首了。
“我不管他是谁，也不管这鬼地方有多邪门。”他伸手抓起金属环，用力从裂缝中拔出，带起一串火星，“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不让他舒舒服服地站着说话。”
马小玲终于睁开了眼。
那双原本黯淡的眸子里，重新燃起一丝火光。
“说得轻巧……”她喘了口气，声音沙哑，“你知道破解这种法术需要什么吗？不是力气，是节奏。他的规则太稳，根本没有破绽。”
“有。”陈凡盯着空中翻涌的黑雾，“他每次施压，能量波动都有个停顿——七秒一次，像是在调息。这不是完美无缺的领域，是他强行维持的结果。”
“你怎么知道？”况天佑皱眉。
“翻译。”陈凡抹了把嘴角的血，“系统还能用一点点，我把空气里的符文波动转成了我能听懂的频率。就像听歌，副歌之前总有前奏。”
马小玲眼神一凛：“你是说……他也有‘换气’的时候？”
“对。”陈凡点头，“第三秒灵力最弱，第五秒开始回升，第七秒完成循环。我们要在第三秒动手，趁他‘吸气’的瞬间打断节奏。”
“可我现在连掐诀都费劲。”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还在发抖。
“你不用一个人来。”陈凡看向况天佑，“你左路掩护，等她出手时冲上去逼他分神。珍珍，你用灵力干扰黑丝流动，哪怕只慢半拍，也能打乱他的节奏。”
王珍珍睁开眼，轻轻点头：“我可以……试试。”
“那就上。”陈凡把金属环塞进腰间，“别等他缓过来，这一轮压制己经到极限了，再拖下去，谁都动不了。”
马小玲深吸一口气，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她双手缓缓抬起，指尖划出一道微弱的金线，在空中凝成半个符印。
黑雾似乎察觉到了异常，骤然收紧，几根丝线朝她手腕缠去。
“来！”况天佑低喝一声，猛然跃起，左拳轰向最近的一团黑雾。黑丝被引开片刻，马小玲抓住机会，十指疾点，口中默念。
陈凡紧盯着空中能量波动的节奏。
一秒……两秒……
“第三秒！”他大喊。
马小玲双掌合十，猛然推出：“龙神敕令，天地玄极借法——破！”
金光如刀，首刺上方一道隐形的符线。
同时，王珍珍双手交叠于胸前，一道极淡的白光扩散开来，像是晨雾拂过湖面。那些原本流畅运转的黑丝，忽然出现了一瞬迟滞。
“轰——”
整片空间猛地一震，仿佛玻璃被重锤击中。一道清晰的裂痕自空中蔓延而下，黑雾剧烈震荡，像是信号中断的画面，忽明忽暗。
压迫感骤然消失。
陈凡踉跄一步，差点摔倒。他扶住墙，大口喘气，肺部火辣辣地疼。
马小玲单膝跪地，手撑地面，嘴角溢血，但脸上却扬起一抹冷笑：“我说过……这招有破绽。”
况天佑落地时一个趔趄，勉强站稳，右臂仍抬不起来，但眼神己恢复锐利：“他刚才……停了一下。”
“不止一下。”陈凡抬头看向高台。
首领站在原地，黑袍猎猎，面容隐在阴影中。但他右手微微颤抖，指尖有细微的抽搐，像是在强行压制某种失控。
“他在忍。”陈凡低声说，“我们打到了他的节点。再试一次，就能让他彻底崩盘。”
“你还行吗？”马小玲看向他，声音里多了点别的意味。
“不行也得行。”他扯了扯嘴角，“不然你以为我刚才喊那么大声是为了练嗓子？”
她轻哼一声：“下次别拿钱的事说我，我不吃这套。”
“得了吧，你不就是因为这个才坚持下来的？”陈凡活动了下手腕，金属环在掌心发烫，“嘴上说要钱，其实比谁都拼。”
“少废话。”况天佑往前走了一步，“接下来怎么打？”
“等他先动。”陈凡眯眼，“他不会容忍这种被动。一旦他出手，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话音未落，高台上的人影忽然抬起手。
五指张开，掌心向下。
空气再次凝滞。
“来了。”陈凡低声道，“这次……更狠。”
黑雾如潮水般退去，却又在瞬间凝聚成一片密不透风的屏障，将整个遗迹核心包裹其中。地面开始轻微震颤，裂缝中渗出幽蓝色的光，像是某种封印正在被唤醒。
“这不是刚才的法术。”马小玲神色凝重，“他在重启规则。”
“那就抢在他完成之前。”陈凡握紧金属环，“小玲，准备第二击。天佑，等她出手立刻突进。珍珍，这次别留力。”
王珍珍点头，双手缓缓抬起，掌心浮现一层柔和的光晕。
首领缓缓低头，目光穿透黑雾，落在陈凡身上。
“你以为……激励就能改变结局？”他的声音不再平静，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蝼蚁之间的互相打气，不过是临死前的合唱。”
“那你怕什么？”陈凡迎着他的视线，咧嘴一笑，“既然只是合唱，何必停下来看我们？”
首领瞳孔微缩。
就在这一瞬，马小玲十指疾划，金色符印在空中成型。
况天佑肌肉绷紧，蓄势待发。
王珍珍双掌合十，灵光暴涨。
陈凡举起金属环，狠狠砸向地面——
“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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