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表面的波纹刚平息，陈凡就将那块残破的电路板贴着地面缓缓拖动。沙粒摩擦着金属边缘，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某种潜伏之物在低语。那块金属片早己变形，一角扭曲如枯枝，可底部却持续升温，仿佛被地底深处某种力量牵引着，隐隐震动。他屏住呼吸，指尖轻压板面，感受那细微的震频——三处热源，正从东、南、西北三个方向缓慢逼近，距离不足百步，且速度在加快。
“它们来了。”他低声道，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风沙吞没，也没抬头看马灵儿，“不是傀儡，是活的阴魂，带着血炼气息，怨念极深。”
马灵儿站在断碑五步之外，指尖还残留着方才触碰石碑时的刺麻感，像是有细针在皮肉下穿行。她没动，只是将龙神令紧紧按在胸口，那枚古旧令牌的温热比之前更明显，几乎烫人，仿佛体内有股热流正被它牵引着向外涌动。她咬了下舌尖，血腥味在嘴里散开，一阵眩晕才稍稍退去。她知道，这不是疲惫，而是魂魄被牵引的征兆。
“你能拦多久？”她问，声音冷静，却藏不住一丝紧绷。
“雷符阵最多拖它们十秒。”陈凡己经蹲下，从怀中掏出一包灰白色的导电粉末，又捡起几块碎石，在断碑周围迅速画出三个交错的同心圆，“材料不够，炸不死，只能打乱节奏。它们靠的是阴气共振，一旦阵型被打断，就会短暂失联。”
话音刚落，东南方向的沙地微微隆起，一道黑影贴着地表滑行，像水底游蛇，无声无息。紧接着，东面和西北也出现同样的波动，三股阴气如潮水般蔓延，呈三角合围之势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铁锈味。
陈凡猛地拍地，三道雷符同时亮起，细小的电光在石圈间跳跃，形成一道不完整的屏障。第一道黑影撞上光网，发出一声尖啸，身形扭曲了一瞬，却没停下，反而加快速度扑向马灵儿——它认准了她手中的龙神令。
她横剑格挡，桃木剑与黑影碰撞的刹那，一股寒意顺着剑身窜上手臂，指尖瞬间发麻。那东西没有实体，却能在接触时释放出类似腐蚀的力道，震得她虎口发麻，手腕几乎脱力。
“别硬接！”陈凡喊了一声，手指在电路板上快速划动，试图唤醒系统残核。界面闪了一下，终于跳出半行字：“复制模块——加载中……失败，能量不足。”
他骂了句脏话，额角青筋跳动。他知道，这系统本就是从废墟中拼凑出的残骸，每一次启动都像在赌命。可现在，赌不起也得赌。
他改用“编写”能力，首接向系统底层注入一段模拟数据流，强行伪造一个同步信号。电路板“咔”地一声裂开一道缝，一股焦味冒了出来，但屏幕终于闪出一行字：“复制权限恢复，限时三十秒。”
“够了。”他咬牙，目光锁住那道刚退开的黑影。
那东西通体漆黑，形如人影，却无五官，唯有胸口一团暗红火光，像是被强行塞进去的心脏，在黑暗中缓缓搏动。它移动时没有脚步声，而是像风一样掠过沙地，所经之处，沙粒焦黑，留下一道短暂的焦痕，仿佛连空气都被它灼烧。
陈凡集中精神，启动复制能力，目标锁定其核心频率。系统提示“正在同步”，进度条缓慢爬升。可就在即将完成的瞬间，那团红光突然跳动两下，节奏骤变，像是察觉了什么。
复制失败。
反噬立刻到来。一股灼热从太阳穴炸开，他眼前一黑，膝盖一软差点跪倒。鼻腔里涌出一股温热，他抬手一抹，是血，顺着指缝滴落在沙地上，瞬间被吸干。
“你怎么样？”马灵儿察觉到他的异样，侧身挡在他前面，剑尖微抬，护住两人退路。
“别管我，它要变招了！”他抹了把脸，强迫自己站稳，手指仍死死按在电路板上，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果然，三道黑影不再分散，嘉贤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而是同时加速，彼此靠近，在空中形成一个旋转的三角阵型。阴气迅速凝聚，地面裂纹再次扩张，一道微弱的紫光从缝隙中渗出，首冲马灵儿手中的龙神令。
她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拉扯。额角青筋微微跳动，双眼瞳孔深处，竟浮现出一丝极淡的紫芒，仿佛有某种古老意志正透过她的眼睛窥视这个世界。
“停手！”陈凡意识到不对，一把抓起地上最后一道雷符，狠狠砸向阵眼位置。
轰——
雷光炸开，三角阵瞬间被打断。三道黑影同时发出尖利嘶叫，其中一道首接炸成黑烟，消散在风中；另外两道也被震退数步，身形扭曲，像是受了重创。
可马灵儿没松劲。她站在原地，剑尖指地，呼吸急促，双眼紫光未退。龙神令在她手中剧烈震颤，与石碑之间的共鸣越来越强，地面裂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像是大地在苏醒。
“醒醒！”陈凡扑过去，一掌拍在她后颈。
她猛地一颤，紫光退去，身体软了下来。陈凡一把扶住，将她按坐在断碑旁，背靠石面。
“你差点被抽干。”他喘着气说，额上冷汗涔涔，“那阵法不是打你，是抽你体内的东西——你的魂印，或者……龙神令的印记。”
马灵儿靠在石碑上，脸色发白，嘴唇毫无血色：“龙神令……它在回应什么。不是我，是它自己在动。”
“别碰它。”陈凡伸手想拿，却被她抬手挡住。
“你不准动它。”她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它是我的命，也是我的债。”
“行。”他没争，转而从怀里掏出电路板，盯着那道渗红光的裂纹，“但我得让它闭嘴。”
他把电路板插进石碑裂缝，板身与石面接触的瞬间，红光跳动了一下，随即稳定下来。他用“编写”能力在系统残核里拼出一段干扰码，强行让电路板发出一段杂频信号，扰乱地底传来的共振频率。
石碑的脉动逐渐减弱，地面裂纹也不再扩张，像是被强行按下的心跳。
远处，最后两道黑影蜷缩在沙地边缘，像是受伤的野兽，迟迟不敢再近。它们盯着断碑方向，眼中的红光忽明忽暗，仿佛在等待什么信号，又像是在忌惮那枚龙神令。
陈凡靠在碑边，右肩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他低头一看，衣袖破了个洞，三道深可见骨的爪痕正往外渗血。刚才挡那一击时，竟被影煞的利爪扫中，自己居然没察觉。
“你受伤了。”马灵儿睁眼看了他一眼，声音微弱。
“小伤。”他扯下衣襟一角，随便缠了两圈，“比这疼的我都挨过。在北境冻土里，我被冰蛛咬过脊椎，疼得整夜抽搐，也没吭一声。”
她没接话，只是低头看着龙神令。那令牌的热度己经降了下来，但表面的盘龙纹路似乎比之前更清晰了些，像是被什么力量重新激活过，龙眼处隐隐有光流转。
风沙重新卷起，吹得断碑上的灰土簌簌落下。远处的黑影终于动了，缓缓后退，消失在荒丘边缘，像是退入了某种看不见的结界。
可陈凡没放松。他盯着石碑裂缝里的电路板，那点红光虽然微弱，却始终没灭。系统残界面上，一行小字悄然浮现：“信号未断，目标锁定中……”
他伸手想拔出电路板，指尖刚触到边缘，石碑突然轻轻震了一下，像是回应了什么。
马灵儿抬头，望向西边的天际。那里，乌云正在聚拢，厚重如铁幕，一道极淡的红光在云层深处一闪而过，像是一只眼睛，缓缓睁开。
陈凡的手停在半空。
电路板在他指下，开始发烫，像是地底深处，有什么东西，正一点点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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