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苏府后花园的湖心亭,名为“听雨轩”,乃是府中景致最佳之处。此刻亭内灯火通明,酒菜飘香,一场精心准备的宴席,正等待着它的主角。
苏文浩高坐主位,一身华服,面带微笑,频频与身旁的几位宾客推杯换盏。
这些人,都是他平日里结交的狐朋狗友,神都里有名的纨绔子弟。有吏部侍郎的公子,有城防营副统领的侄子,个个都是眼高于顶的主。
“浩哥,你那个便宜姐夫,架子也太大了吧?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他一个?”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灌了一口酒,不满地嚷嚷道。
“就是!一个吃软饭的上门女婿,还是从没落的镇北侯府出来的,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另一个尖嘴猴腮的青年附和道,语气中满是鄙夷。
苏文浩摆了摆手,脸上笑容不减,眼中却闪过一丝阴狠。
“诸位稍安勿躁。我这位姐夫,毕竟是‘救’了我堂姐的‘大恩人’,身份不同凡响,多等一会儿,也是应该的嘛。”
他故意在“救”和“大恩人”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在他们看来,什么“煞气冲喜”,不过是乡野村夫的无稽之谈。陈思源不过是运气好,恰好碰上苏青烟回光返照罢了。
苏文浩今日设宴,名为“接风洗尘”,实则就是一场鸿门宴。
他就是要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羞辱这个陈思源,让他知道,苏家,究竟是谁说了算。一个上门女婿,就该有上门女婿的觉悟,乖乖当一条狗。
“来了来了!”
就在这时,亭外传来一声通报。
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通往湖心亭的长廊。
只见月光之下,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挺拔身影,正不疾不徐地缓步走来。
他面容俊秀,步履沉稳,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淡笑,那从容不迫的气度,竟让在场这些自诩见多识广的纨绔子弟,都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压力。
这……这和传闻中那个懦弱无能的废物,完全不一样啊!
苏文浩的瞳孔也是微微一缩,随即,心中的嫉恨与杀意更盛。
“姐夫,你可算来了,我们大家,可是等你多时了。”他皮笑肉不笑地站起身,亲自迎了上去。
陈思源走到亭中,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苏文浩身上,淡淡开口:“路上为青烟调理身体,耽搁了些许时间,让诸位久等,见谅。”
他一开口,便将苏青烟搬了出来,既解释了迟到的原因,又不动声色地彰显了自己如今在苏家的重要地位。
苏文浩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哈哈大笑道:“姐夫说的是哪里话!照顾堂姐要紧!来来来,快请上座!”
他将陈思源引到自己身旁的一个空位上,这个位置,不高不低,恰好能让所有人都看清他。
待陈思源落座,苏文浩举起酒杯,高声道:“诸位,今日我特设此宴,一是为我姐夫接风,二来,也是想请大家做个见证。我堂姐大病初愈,全赖姐夫‘冲喜’之功。从今往后,他陈思源,便是我苏文浩的亲姐夫,是我苏家的人!谁若与他为难,便是与我苏文浩为难!”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
在场的纨绔们纷纷举杯附和,口中说着恭维的话,眼神里却充满了戏谑。
陈思源端起酒杯,对众人略一点头,一饮而尽,全程没有多说一句话,显得平静而又疏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苏文浩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对那吏部侍郎的公子张扬使了个眼色。
张扬心领神会,放下酒杯,醉醺醺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陈思源面前,一把搭住他的肩膀,大着舌头说道:
“陈……陈兄,我听说,你以前在镇北侯府,那可是……文不成,武不就啊。不知是真是假?”
这话一出,亭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饶有兴致地看着陈思源,等着看他如何应对这赤裸裸的挑衅。
陈思源抬起眼皮,看了看搭在自己肩上那只肥腻的手,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他没有回答张扬的问题,而是淡淡地说道:“把你的手拿开。”
张扬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怎么?说你两句还不乐意了?一个上门女婿,装什么清高?我今天就搭着你了,你能奈我何?”
说罢,他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几乎是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陈思源身上。
“张兄,不可无礼!”苏文浩假惺惺地出声呵斥,屁股却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动都未动一下,脸上更是挂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其他纨绔也是纷纷起哄。
“就是!张少看得起你,才跟你称兄道弟,别不识抬举!”
“一个靠女人吃饭的家伙,神气什么!”
亭子里充满了污言秽语和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陈思源的脸色,依旧平静如水。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声音不大,却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头,让嘈杂的亭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再次开口,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寒意。
“我再说一遍,把你的脏手,拿开。”
“我就不拿!有种你动我一下试试?”张扬仗着酒劲,又仗着自己吏部侍郎公子的身份,愈发嚣张,脸几乎凑到了陈思源的面前,口中的酒气熏得人作呕。
陈思源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让苏文浩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再次升腾起来。
下一刻,谁也没有看清陈思源是如何动作的。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即,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夜空。
“啊——!”
只见张扬那的身体,如同一个破麻袋般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亭子的廊柱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他捂着自己的右手手腕,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哀嚎,那只手,己经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变形,显然是骨头断了。
静。
死一般的寂静。
亭内所有的纨绔都惊呆了,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谁都没想到,这个看似文弱的陈思源,竟然敢动手!
而且,一出手,就如此狠辣!
苏文浩也是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又惊又怒地指着陈思源:“陈思源!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伤人!”
陈思源缓缓站起身,理了理自己被弄皱的衣衫,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抬起眼,目光如刀,冷冷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我这个人,不喜欢说第三遍。”
凡是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
冰冷,淡漠,带着一丝上位者对蝼蚁的俯视。
这绝不是一个废物该有的眼神!
“反了!反了!来人啊!给我把他拿下!”苏文浩气急败坏地吼道。
他早就安排了十几个护院家丁埋伏在附近,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随着他一声令下,十几个手持棍棒的壮汉,从黑暗中冲了出来,将小小的湖心亭围得水泄不通。
其他纨绔见状,纷纷吓得后退,躲到了角落里。
“陈思源,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苏文浩指着陈思源,色厉内荏地吼道,“立刻跪下,给张兄磕头道歉!否则,今天就打断你的腿,把你扔进这湖里喂鱼!”
他以为,人多势众,足以吓住陈思源。
然而,陈思源的脸上,却连一丝一毫的惧意都没有。
他只是看着苏文浩,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就凭这些土鸡瓦狗?”
话音未落,他动了。
他的身形快如鬼魅,在狭小的空间内拉出一道道残影。
那些护院家丁,甚至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便一个个惨叫着倒飞出去,落入冰冷的湖水中,溅起大片的水花。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十几个壮汉,全军覆没。
湖心亭内,只剩下陈思源一人,傲然而立。
他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向早己吓得面无人色,双腿发软的苏文浩。
“你……你别过来!我告诉你,我爹是……啊!”
苏文浩话还没说完,便被陈思源一把掐住了脖子,单手提了起来。
双脚离地的窒息感,让苏文浩瞬间陷入了无边的恐惧之中,他拼命地挣扎,手脚乱蹬,却根本挣脱不开那只如同铁钳般的手。
“你……你想干什么……杀了我……苏家……不会放过你的……”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杀你?不。”陈思源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那样太便宜你了。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是如何一步步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的。”
说罢,他手一松。
苏文浩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陈思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
“回去告诉你背后的人,有些东西,不是他的,就不要妄想。否则,下一次,断掉的,就不仅仅是一只手了。”
说完,他不再看亭内那群噤若寒蝉的纨绔,也不再理会地上如同死狗般的苏文浩,转身,负手,迎着月光,从容离去。
只留下一个孤高的背影,和一亭子的震撼与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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