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之行,果如预期,暗流汹涌,却成果丰硕。
有萧景珩“重伤”卧病在床作为掩护,楚清歌得以暗中行动。她与顾长安顺利接上头,这位神医不仅医术高明,更因常年游历,对江南三教九流、官场秘闻了如指掌,提供了极大助力。
结合巡盐御史掌握的线索、顾长安提供的消息以及苏家强大的情报网络,楚清歌抽丝剥茧,很快查清了盐税亏空的去向——不仅涉及漕运渠道的贪墨,更牵扯出一桩利用官船走私私盐、甚至暗中与海外倭寇进行非法交易的惊天大案!背后主导者,正是三皇子在江南的最大钱袋子、时任两淮都转运盐使的庞坤,而庞坤与徐州漕运衙门、乃至兵部某些官员往来密切的账本和密信,也被楚清歌设计弄到了手。
这些证据,足以将三皇子一党在江南的势力连根拔起,甚至动摇其京中根基。
与此同时,萧景珩虽“重伤”,却并未闲着。他通过楚清歌传递消息,遥控京中心腹,趁机对三皇子派的官员进行了一系列精准打击,罢黜了不少要害职位,安插了自己的人。
时机成熟,萧景珩“伤势”在顾长安的“妙手回春”下迅速“好转”,随即以雷霆万钧之势,联合巡盐御史及随后赶来的钦差大臣(乃萧景珩一派的清流重臣),依据铁证,迅速查封了庞坤府邸及相关涉案衙门,将庞坤等一干贪官污吏革职查办,押解进京候审。
江南官场经历了一场大地震,三皇子在此处的势力几乎被清扫一空。消息传回京城,引起轩然大波。
任务既己完成,萧景珩与楚清歌不再停留,押解着重要人犯和装满证据的箱笼,启程返京。
回程路上,戒备森严,再无波折。
这一日,京城在望。
相比离京时的低调,此次回京可谓声势浩大。钦差仪仗开路,官兵护卫森严,队伍中央是囚禁着庞坤等犯官的囚车,其后是装载证物的马车,萧景珩与楚清歌的车驾行于队尾,却吸引了最多的目光。
京城百姓早己听闻七皇子江南遇险、继而铁腕肃贪的传奇事迹,纷纷涌上街头围观,议论纷纷。
“看!那就是七殿下的车驾!”
“听说殿下在江南被奸人暗算,受了重伤,瞧着气色倒还好?”
“呸!那些杀千刀的贪官污吏,连皇子都敢害!”
“后面车里坐的就是楚尚书家那位得了陛下赏识的嫡小姐吧?听说殿下遇刺时,她也在场,还帮了大忙呢!”
“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车驾内,楚清歌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议论,神色平静。萧景珩看着她,唇角微扬:“清歌如今在京中,可是声名远播了。”
楚清歌瞥他一眼:“皆是托殿下之福。”若非与他捆绑在一起,她或许不会这么快被推至风口浪尖,但同样,也不会如此快地积累起声望和资本。
队伍行至宫门前,早有太监在此等候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七皇子萧景珩,代天巡狩,督办盐漕,肃清奸佞,功在社稷,虽身陷险境,犹不改其志,忠勇可嘉!特赐黄金千两,锦缎百匹,加封亲王爵,赐号‘睿’!”
“尚书嫡女楚氏清歌,协办有功,慧敏淑德,临危不乱,特赐珠玉首饰十盒,贡缎五十匹,准其父楚爱卿所请,褒奖其治家之功,赐‘忠孝传家’匾额一方!”
圣旨一下,众人哗然。萧景珩本就圣眷正浓,加封亲王在众人意料之中,但“睿”字封号,意义非凡。而楚清歌所得的赏赐虽不及萧景珩厚重,但那份“忠孝传家”的匾额,却是极高的荣誉,是对她个人及其掌管楚家的极大肯定,风头瞬间盖过了所有同期贵女。
“儿臣(臣女)谢主隆恩!”萧景珩与楚清歌叩首接旨。
仪式完毕,萧景珩需即刻入宫面圣,详细禀报江南之事。楚清歌则需先行回府。
临别前,萧景珩趁众人不注意,低声对楚清歌道:“父皇此次重赏,既是褒奖,亦是试探。回府后,一切小心。庞坤一案,三皇兄绝不会善罢甘休,恐会狗急跳墙。”
“殿下放心,清歌明白。”楚清歌颔首。如今的楚家,早己在她掌控之中,宛如铁桶一般。
楚清歌的车驾回到楚尚书府时,府中中门大开,楚尚书亲自带领阖府仆役在门前迎接,态度前所未有的恭敬甚至带着一丝谄媚。
“恭迎大小姐回府!”下人们齐声高呼,声势浩大。
楚清歌扶着追月的手下车,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楚尚书身上:“父亲何必如此大礼,折煞女儿了。”
楚尚书连忙上前,脸上堆满笑容:“应该的,应该的!清歌你此次南下,协办皇子办案,立下大功,又得陛下如此厚赏,光耀我楚家门楣啊!为父...为父甚是欣慰!”他看着眼前气度雍容、眼神锐利的女儿,心中百味杂陈,更多的却是敬畏。这个女儿,早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楚清歌淡淡一笑:“女儿只是尽了本分。陛下赐下‘忠孝传家’匾额,还需父亲择吉日悬挂于正堂,以示皇恩浩荡,亦警示族人。”
“这是自然!为父即刻去办!”楚尚书连声应道。
回到清歌院,追月忍不住笑道:“小姐您是没看到,刚才老爷那样子,还有林姨娘...哦不,林氏那边的人,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楚清歌褪下外衫,神色淡然:“跳梁小丑罢了。如今陛下金口玉言肯定我治家,父亲又倚重我,她们再不甘,也翻不出浪花。”她顿了顿,问道,“我离京这些时日,府中可有异动?偏院那边呢?”
追月回道:“府中一切安好,咱们的人看得紧,林氏和楚云柔都老实得很。只是...楚云柔的婚期将近,赵家那边似乎又派人来催问了几次嫁妆的事,言语间不甚客气,被咱们的人挡回去了。”
楚清歌冷笑:“赵家那个无底洞,倒是心急。不必理会,我自有分寸。”她如今手握苏家资源,更得圣心,对付赵家这种破落户,易如反掌。
“另外,”追月压低声音,“七殿下府上刚才悄悄送来消息,说陛下听闻殿下遇刺,震怒异常,己下旨严查。三皇子称病,己经好几日未上朝了。”
楚清歌眸光微闪。皇帝震怒是真,但最终会查到哪一步,却难说。三皇子称病,是以退为进,暂避锋芒。接下来的朝堂,必将有一番更激烈的博弈。
而她,如今己不再是局外人。带着江南查案的赫赫功劳和皇帝的赏识重返京城,她正式站在了这权力博弈场的中央。
“知道了。”楚清歌语气平静,“吩咐下去,紧闭门户,近日府中之人无事不得外出。我们...静观其变。”
她走到窗边,望向皇宫的方向。萧景珩此刻应该正在面圣,江南的血雨腥风、朝堂的暗箭明枪,都将在这场君臣奏对中,掀起新的波澜。
而她,己然做好了准备,迎接这重返京城后的一切风浪。她的复仇之路,家族的兴衰之运,都与这场即将到来的朝堂风暴,紧密地缠绕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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