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府书房内，楚进儒面色阴沉地看着手中的账本。林氏侍立一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色。
“老爷，可是账目有什么问题？”林氏柔声问道。
楚进儒冷哼一声：“清歌这个月支取的银子未免太多了些。新衣首饰也就罢了，连绸缎料子都挑最贵的买，真是越来越不知节俭了。”
林氏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面上却故作宽容：“大小姐年轻爱美也是常情。再说前些日子病了许久，如今多置办些衣裳也是应该的。”
“应该？”楚进儒重重放下账本，“云柔也是小姐，怎不见她如此铺张？听说前几日清歌还去了云锦阁，一出手就是几十两银子！”
林氏叹气道：“云柔那孩子您是知道的，最是懂事节俭。不过...”她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楚进儒皱眉。
“妾身听说，大小姐那日在云锦阁遇见了七皇子殿下，二人相谈甚欢...”林氏压低声音，“许是为了在皇子面前不失体面，才不得不破费些。”
楚进儒脸色更加难看：“皇室中人岂是她能随意攀附的？真是越来越不知分寸了！”
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声：“老爷，大小姐来请安了。”
楚进儒沉声道：“让她进来。”
楚清歌步入书房，行礼问安后，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父亲面色不愉，林氏站在一旁，眼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父亲唤女儿来，有何吩咐？”楚清歌恭敬问道。
楚进儒冷眼打量着她：“听说你前几日去了云锦阁，还遇见了七皇子？”
楚清歌心中明了，必是林氏暗中告状。她从容应答：“回父亲，女儿确是去了云锦阁置办春衣。巧遇七皇子殿下，殿下垂询一些绸缎知识，女儿不敢不答。”
“哦？七皇子为何独独问你绸缎知识？”楚进儒语气怀疑。
楚清歌微微一笑：“许是因为女儿选了云锦阁最好的料子，殿下觉得女儿有些眼光吧。”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份礼单，“正巧，永宁郡主得知女儿懂得品鉴绸缎，特意下了帖子，请女儿三日后过府一叙，帮忙挑选今夏的衣料。”
楚进儒一愣，接过礼单细看，果然是郡主的印鉴。他的脸色稍稍缓和：“郡主邀请你过府？”
“是。”楚清歌恭敬道，“郡主还说，那日春宴与女儿相谈甚欢，日后要常来常往呢。”
林氏在一旁听得脸色微变，强笑道：“大小姐真是好福气，能得郡主青眼。只是...皇室中人关系复杂，大小姐还是谨慎些好，免得惹祸上身。”
这话看似关心，实则在暗示楚清歌可能卷入皇室纷争。
楚清歌却不接这话，转而道：“父亲，女儿此次去郡主府，想着不能失了我们楚家的体面。母亲留下的那套红宝石头面...”
“不可！”林氏急忙打断，“那是先夫人的遗物，太过贵重了，万一有所闪失...”
楚清歌首视父亲：“正是因为那是母亲遗物，才配得上郡主的宴请。女儿会小心保管，绝不会辱没了母亲的心意。”
楚进儒沉吟片刻，终于点头：“就依你吧。去见郡主，确实不能失了体面。”
“谢父亲。”楚清歌行礼，又状似无意地说，“说起来，那日郡主马车坏在路上，女儿正好路过，便请郡主同乘一程。郡主一路上还问起云柔妹妹呢。”
林氏立刻警觉：“问云柔什么？”
“郡主听说妹妹那日‘救’了我，却自己染了风寒，很是赞赏妹妹的‘善良’。”楚清歌特意加重了“救”字，“还说这样的好姑娘，该多出去见见世面才是。”
楚进儒皱眉：“云柔病愈后确实少出门了。”
“女儿也是这么想。”楚清歌顺势道，“不如让妹妹与我同去郡主府？有妹妹在一旁提点，我也更稳妥些。”
林氏心中暗喜，忙道：“这倒是好主意！云柔最是知礼懂事...”
“只是...”楚清歌打断她，面露难色，“郡主特意吩咐了，此次是私下小聚，不宜人多。若贸然带妹妹去，恐怕郡主会觉得我们楚家不懂规矩...”
楚进儒点头：“郡主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你独自去吧。”
林氏的笑容僵在脸上。
楚清歌心中冷笑，面上却温顺道：“女儿遵命。啊，还有一事...”她转向林氏，“方才来时遇见账房先生，说母亲这个月支了二百两银子，却未见记用途。父亲可知此事？”
楚进儒猛地看向林氏：“二百两？你支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林氏脸色煞白，支吾道：“是...是为了打点各府节礼...”
“各府节礼一向有定例，何需额外支取二百两？”楚进儒疑心大起，“把账本拿来我看！”
林氏慌乱道：“老爷息怒，妾身...妾身是想为云柔置办些新衣首饰，她眼看也要到说亲的年纪了...”
楚清歌轻声插话：“妹妹确实该好生打扮。不过女儿前日看见妹妹身边的杏儿戴了一支金簪，样式新颖，怕是值不少银子呢。一个丫鬟都能戴这等首饰，妹妹的用度想必更加丰厚了。”
这话看似夸赞，实则在暗示林氏可能暗中挪用公款贴补楚云柔和她自己的人。
楚进儒果然大怒：“好啊！我说账上怎么总是亏空，原来是你中饱私囊！从今日起，府中开支必须经我过目！你手里的对牌交出来！”
林氏吓得跪倒在地：“老爷息怒！妾身知错了！”
楚清歌冷眼旁观，心中毫无波澜。前世林氏母女靠着暗中挪用公款，不知攒了多少私房钱，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她们得逞。
“父亲息怒，母亲也是一片爱女之心。”楚清歌假意劝解，却又添了一把火，“只是治家当以节俭为本，母亲说是吗？”
林氏咬牙切齿，却不得不应声：“大小姐说得是...”
楚进儒失望地挥手：“都退下吧！清歌，你去郡主府好生准备，别失了楚家颜面。”
“女儿明白。”楚清歌行礼告退。
走出书房，她听见身后传来楚进儒对林氏的斥责声，唇角不由扬起一抹冷笑。
这只是开始。她要一点点剥开这对母女伪善的面具，让父亲看清谁才是真正为楚家着想的人。
回到清秋院，青禾兴奋地迎上来：“小姐，事情办成了？”
楚清歌点头：“父亲己经收回林氏的管家权。接下来，该让她们尝尝真正的苦头了。”
她走到窗边，望着芙蓉院的方向，目光渐冷。
楚云柔，林氏，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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