玺园，薄承枭的书房。
厚重的红木门紧闭，空气中弥漫着雪茄和旧书的味道。
薄承枭坐在书桌后，脸色沉凝。
薄亦醒站在他对面，双手插在裤兜里，没什么表情。
“你脸上的伤，”
薄承枭开口，声音低沉，“是在金边弄的？”
薄亦醒抬眼，对上父亲的视线：“嗯。”
“怎么回事？”
薄承枭的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蝰蛇’的事，需要你亲自去动手？还搞成这样？”
“意外。”薄亦醒言简意赅。
薄承枭盯着他看了几秒，眼神锐利：“下次再有这种事，让下面人去处理。你没必要亲自涉险。”
薄亦醒扯了下嘴角，没什么温度：“知道了。”
“你是我儿子，”
薄承枭加重了语气，“薄家的继承人之一。你的命，比那些杂碎金贵得多。别总把自己当打手用。”
“继承人？”
薄亦醒极轻地嗤笑一声，“不是有薄矜安吗？”
薄承枭眉头微蹙：“矜安有矜安的路。你也有你的位置。别混为一谈。”
薄亦醒没说话，眼神里带着一丝不驯。
薄承枭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行了，回去休息吧。伤……让李医生再看看，别留疤。”
“无所谓。”
薄亦醒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房间，薄亦醒脱掉衣服，走进浴室。
冷水从头顶浇下，冲掉残留的疲惫和烦躁。他关掉水，抹了把脸，走到镜子前。
镜子里，左眼下方那道粉红色的疤痕清晰可见，像一道浅浅的刻痕。
他抬手，指尖轻轻划过那道凸起的痕迹。不疼，有点痒。
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疤痕没有破坏他五官的精致，反而增添了几分冷硬和戾气，让他看起来更不好惹。
他扯了扯嘴角，镜子里的人也露出一个带着点邪气的笑。
挺好。他心想。这道疤，像是个烙印，提醒他来自哪里，经历过什么。
也省得有些人总把他当成不谙世事的小白脸。
他擦干身体，套上睡衣，走出浴室。
手机屏幕亮着，是凌水水发来的消息：【我到家了。】
他看了一眼，没回。
把手机扔到床上，自己也躺了下去。
闭上眼睛，脑子里闪过父亲的话，闪过金边的枪火，闪过赛道的轰鸣，最后定格在凌水水那双带着担忧和依赖的眼睛上。
烦。但好像……也没那么糟。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
阳光斜照进教室，空气里浮动着周末将至的松散气息。
薄亦醒瘫在椅子上，长腿搭着过道，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了几下。
然后，他把手机推到旁边凌水水面前。
凌水水正低头验算一道数学题，看到屏幕愣了一下。
是转账界面，金额栏显示：500，000。
她瞳孔放大，以为自己看错了小数点的位置。
仔细数了数，是五十万。
“明天出来。”
薄亦醒声音不高，带着惯有的命令口吻，“买点喜欢的。”
凌水水手指僵住，血液冲上头顶又迅速褪去，脸颊发白。
她猛地摇头，把手机推回去，声音发紧：“我不要…这么多钱…”
前排的边弛听见动静，扭头瞥见屏幕，吹了声口哨：“哇哦！醒哥阔气！周末约会经费啊？”
居子晟也推了推眼镜，看了一眼，没什么反应。
这个数字对他们这群人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薄亦醒没理会边弛，视线落在凌水水惊慌失措的脸上，眉头微蹙：“给你就拿着。”
他语气有些不耐烦，“我的人，用不着抠搜。”
凌水水手指掐进掌心。
五十万，可能是他随便一顿饭的钱，却是她姑姑一家辛苦几年才能攒下的数目。
这种赤裸裸的差距像冰水浇头，让她瞬间清醒。
“我真的不能要…”
她声音发抖，把手机又推远了些，“约会…不用花这么多…”
薄亦醒盯着她看了几秒，眼神冷下来。
他极轻地嗤笑一声，收回手机，指尖点了两下。
凌水水手机震动，她又收到一笔转账，金额一样。
“烦不烦？”
他语气带着躁意，“让你拿着就拿着。买衣服，买包，随便你。”
凌水水看着屏幕上接连弹出的巨额转账通知，心脏缩成一团。
她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
他不懂，他根本不懂这笔钱对她意味着什么，不懂她接到这种钱时的惶恐和难堪。
这不是宠爱，是提醒。
提醒他们活在两个世界。
她低下头，没再说话，也没再看手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被她死死忍住。
薄亦醒看着她突然沉默下去、浑身紧绷的样子，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这麻烦精，又闹什么脾气？给钱还不要？
他懒得再哄，把手机扔回口袋，闭上眼睡觉。
放学铃响，薄亦醒拎起书包就走。
凌水水慢吞吞地收拾东西，看着那两个刺眼的转账通知，手指颤抖着，点了退还。
系统提示需要对方确认。
她希望他永远别确认。
她背起书包走出教室。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知道他喜欢她，或许只是生理性的吸引和占有。
而她对他的喜欢，却掺杂了太多自卑、不安和对未来的恐惧。
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倾斜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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