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大厦的宴会厅水晶灯璀璨如星河，衣香鬓影间，香槟塔折射出晃眼的光。夏晚星穿着一身银色鱼尾裙，裙摆上绣着细碎的亮片，像揉碎的星光——这是顾晏辰特意让人准备的，说“这样在人群里也能一眼看到你”。
她端着一杯香槟，站在角落的落地窗前，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全场。顾知远正被一群商人围着，西装革履，笑容得体，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却像鹰隼，时不时掠过宴会厅的各个角落，带着审视的锐利。
“紧张吗？”顾晏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穿着黑色西装，领口别着枚向日葵胸针，是用夏晚星画稿上的图案定制的。
夏晚星摇摇头，指尖捏着藏在手心的微型采集器，金属的凉意让她保持清醒：“保险库在地下室？”
“嗯，负三层。”顾晏辰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电梯需要VIP卡才能到，楼梯间有监控，但我查到西侧消防通道有个盲区，等会儿我引开保安，你从那里下去。”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指尖：“采集器准备好了？”
“嗯。”夏晚星攥紧手心，“我找机会接近他。”
正说着，顾知远端着酒杯朝这边走来，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夏小姐今晚很漂亮，像……刚从画里走出来的人。”
他的目光在她裙摆上的亮片上停留片刻，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夏晚星心里一紧，脸上却扬起得体的笑：“顾先生过奖了，比起您的画廊，我这点装饰算不得什么。”
“哦？夏小姐对我的画廊感兴趣？”顾知远挑眉，语气带着诱导，“其实我最近收了幅画，笔触很像苏晚，可惜有处瑕疵，正想请懂行的人看看。”
来了。夏晚星心里冷笑，面上却露出好奇的神色：“是吗？能被顾先生看上的画，一定很特别，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眼福？”
“当然。”顾知远做了个“请”的手势，“就在楼上的休息室，清静，适合看画。”
顾晏辰的手在身侧攥紧，刚想开口，却被夏晚星用眼神制止了。她冲他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跟着顾知远穿过人群，朝电梯口走去。
电梯上升时，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顾知远身上的雪松味，和记忆里顾晏辰的味道有些相似，却带着股说不出的冷意。夏晚星假装整理鬓发，指尖悄悄按开了采集器的开关。
“顾先生和我母亲，以前也经常一起看画吗？”她状似随意地问，目光落在电梯壁映出的两人影子上。
“算是吧。”顾知远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苏晚的眼光很毒，总能在一堆画里挑出最有价值的。可惜……”他顿了顿，话里带了点深意，“太执着于‘价值’之外的东西。”
电梯门打开，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休息室在走廊尽头，门是厚重的红木材质，上面雕着复杂的花纹。
顾知远推开门，里面果然挂着幅向日葵，笔触确实和母亲的很像，只是花瓣的弧度带着刻意的僵硬——显然是仿作。
“就是这幅。”他指着画中一朵半开的花，“这里的阴影，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夏晚星走近，假装仔细观察，手指不经意地拂过画框边缘，声音轻柔：“母亲画阴影时，会在颜料里掺点赭石，这样……”她说着，忽然“哎呀”一声，像是脚下打滑，身体朝顾知远倒去。
顾知远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她的腰，指尖触到她裙摆的瞬间，夏晚星藏在手心的采集器己经贴上了他的虎口。
“抱歉，高跟鞋不太合脚。”她站稳身体，脸上露出羞赧的笑，顺势挣脱他的手，退到安全距离。
顾知远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忽然笑了：“夏小姐的演技，比画画好。”
夏晚星的心脏猛地一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顾先生……什么意思？”
“那支笔，好用吗？”顾知远走到窗边，背对着她，声音冷得像冰，“苏晚藏在笔杆里的定位器，还有沈宏业给你的采集器，是不是都派上用场了？”
他什么都知道！
夏晚星攥紧手心的采集器，指节泛白，大脑飞速运转着脱身的办法。门就在身后，只要冲出去……
“别想着跑。”顾知远转过身，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寒光闪闪，“这里的隔音很好，就算你喊破喉咙，也没人会来。”
他一步步逼近，镜片后的眼睛里没有了伪装的温和，只剩下赤裸裸的狠戾：“你以为沈宏业那老东西的计划天衣无缝？从你答应做他私人画师的那天起，你就掉进我的圈套里了。”
夏晚星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她看着顾知远手里的匕首，忽然想起母亲照片里的笑容，一股勇气莫名涌了上来：“铁盒里的录音，你敢放出来吗？”
顾知远的动作顿住了，眼神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冷笑：“放出来又怎样？苏晚死了，温明远死了，谁会信一个死人的话？”
“我信。”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顾晏辰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根金属棒球棍，眼神冰冷如霜，“还有‘启明’的老成员们，都会信。”
他显然是一路闯进来的，西装外套敞开着，领口沾了点灰尘，脸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放开她。”
顾知远看到他，脸上的惊讶转瞬即逝，反而笑了：“我当是谁，原来是顾家的小少爷。怎么？想替你父亲赎罪？”
“我父亲的债，我会还。”顾晏辰一步步走进来，棒球棍在手里转了个圈，“但今天，你必须放了晚星。”
“凭你？”顾知远嗤笑一声，匕首指向夏晚星，“动一下，她就没命了。”
空气瞬间凝固，走廊里传来隐约的脚步声，像是有人被惊动了。顾知远的脸色微变，显然不想把事情闹大。
“我们做个交易。”夏晚星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刻意的镇定，“我告诉你笔杆里的密码，你放我们走。”
顾知远的眼睛亮了亮：“你以为我会信？”
“信不信由你。”夏晚星迎上他的目光，“但你也不想被保安发现这里有把刀吧？”
顾知远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她的话真假。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终于咬牙：“说！”
“密码是……”夏晚星拖长了声音，眼角的余光瞥见顾晏辰悄悄举起了棒球棍，“是母亲的生日，19870615。”
顾知远下意识地低头去看手机，想核对日期的瞬间，顾晏辰猛地挥起棒球棍，狠狠砸在他的手腕上！
“啊——”顾知远惨叫一声，匕首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顾晏辰没给他反应的机会，一把拽过夏晚星，转身就往门外跑。
“抓住他们！”顾知远捂着流血的手腕，嘶吼着追出来。走廊里的保镖听到动静，立刻围了上来。
顾晏辰把夏晚星护在身后，用棒球棍挡住保镖的攻击，沉声说：“消防通道，快走！”
“我不——”
“听话！”顾晏辰打断她，眼神里带着决绝，“拿到铁盒，去地下室负三层，我会想办法跟上！”
他猛地推开一个保镖，朝反方向跑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夏晚星看着他被保镖围住的背影，眼眶瞬间红了，却咬着牙转身冲进消防通道。
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亮起又熄灭，她能听到楼上传来的打斗声和顾知远的怒吼。手心的采集器硌得生疼，那上面不仅有顾知远的指纹，还有顾晏辰推她离开时，不小心蹭到的温度。
负三层的走廊阴森冰冷，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绿光。夏晚星按照顾晏辰说的，找到标着“保险库”的铁门，心跳得像要炸开。
她颤抖着拿出采集器，对着指纹锁按下去。
“滴——验证成功。”
冰冷的机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响起，铁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一排排金属货架。而正中央的架子上，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盒，正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等她很久了。
夏晚星冲过去拿起铁盒，刚想转身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猛地回头，看到顾知远站在门口，手腕缠着血迹斑斑的纱布，眼神怨毒得像要吃人。
“我说过，你跑不掉的。”他一步步走近，手里拿着根铁棍，“顾晏辰现在应该在地下室的角落躺着，你觉得……谁还能救你？”
夏晚星把铁盒紧紧抱在怀里，后背抵住货架，金属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裙摆渗进来，让她浑身发冷。她知道，这一次，她必须靠自己了。
铁盒的棱角硌着掌心，她忽然想起沈宏业说的——母亲在铁盒里放了“保命的东西”。她摸索着打开盒子，里面除了数据盘和录音笔，还有个小小的金属球，上面刻着“启明”的眼睛符号。
这是……烟雾弹？
夏晚星的心脏猛地一跳，握紧了那个金属球。
顾知远己经走到她面前，举起了铁棍：“把盒子给我，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夏晚星看着他狰狞的脸，忽然笑了，眼里闪过一丝决绝。她拉开金属球的拉环，用力朝地上一扔——
“砰！”
浓烈的白烟瞬间弥漫开来，遮挡了所有视线。顾知远的怒吼声在烟雾里响起，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
夏晚星屏住呼吸，抱着铁盒，凭着记忆朝门口跑去。烟雾里，她好像撞到了什么人，却顾不上回头，跌跌撞撞地冲进消防通道，拼命向上跑。
身后的怒吼声越来越远，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脚下的高跟鞋早就跑掉了一只，脚心被台阶划破，渗出血迹，却感觉不到疼。
她不知道顾晏辰怎么样了，不知道顾知远会不会追上来，她只知道，必须带着这个铁盒逃出去，带着母亲的真相，逃出去。
楼梯间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映着她狼狈却坚定的身影。手里的铁盒沉甸甸的，像捧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她要活下去，要找到顾晏辰，要让所有被掩盖的光，都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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