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焦糊的气味和远处传来的惨叫，灌入巷道。
凤九歌站在阴影里，抬头看了一眼那冲天而起的火光，又看了一眼被无形威压死死按在地上的几十名皇城高手。
他们像被钉在地上的标本，动弹不得，脸上全是惊骇。
夜无烬的力量，霸道，不讲道理。
“走吧，小黑。”
她低声说了一句，怀里的小奶猫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一人一猫，悄无声息地融入更深的黑暗，仿佛从未出现过。
身后，是太子府的滔天火光和整个皇城的鼎沸人声。
她没回头。
炸得不错，但还不够。
那个男人的声音，还在她脑海里回响。
不够，当然不够。
这只是刚刚开始的利息。
***
破败的小院，还是那股熟悉的霉味。
凤九歌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回到这具身体的“家”。
她随手把门带上，坐到那张硬得硌人的木板床上。
“喵呜~”
小黑猫从她怀里跳出来，在她面前端正坐好，幽绿色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一闪一闪，像两簇鬼火。
它歪了歪脑袋，仿佛在问：接下来呢？
凤九歌伸出一根手指，挠了挠小黑猫的下巴。
“斗灵大会。”她轻声说。
“挖骨头。”
小黑猫的喉咙里发出一阵满足的呼噜声，仿佛“挖骨头”是什么好玩的游戏。
她把那块从太子府聚灵阵上抠下来的凤骨碎片拿了出来。
碎片只有指甲盖大小，却散发着柔和的金光，带着属于她的气息。
烬骨魔凰体内的力量蠢蠢欲动，像饥饿的野兽闻到了血腥味，瞬间将那碎片包裹，吞噬，融合。
一股暖流融入西肢百骸，身体的力量，又强了一分。
“慕容霄……”
凤九歌把玩着空空如也的手心，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用我的骨头修炼，你倒是会享受。”
下一次，就不是炸掉你的府邸这么简单了。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整个皇城的气氛都变了，街道上随处可见巡逻的禁卫军，盘查着每一个行人，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侯府内，更是人心惶惶。
“砰！”
凤九歌的房门再次被粗暴地踹开。
这次来的不是丫鬟春梅，而是嫡母身边的赵嬷嬷，一个满脸褶子、眼神刻薄的老妇人。
她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家丁，一脸凶神恶煞。
“凤兰心！你这个小贱蹄子，死到临头了还睡得着！”
赵嬷嬷的声音尖利得像能划破人的耳膜。
“全府上下都去前厅集合，接受禁卫军的盘问，你敢迟到，是想给侯府招来灭顶之灾吗！”
凤九歌缓缓睁开眼，从床上坐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没说话。
那眼神，却让赵嬷嬷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
这丫头的眼神怎么变了？以前都是怯生生的，现在怎么……像在看一个死人？
“看什么看！还不快滚起来！”
赵嬷嬷被她看得发毛，色厉内荏地吼道。
一名家丁上前，伸手就要来抓凤九歌的胳膊。
“喵！”
一首趴在床脚的小黑猫突然弓起身子，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声，一双绿瞳死死地盯着那个家丁。
那家丁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被这只还没巴掌大的小奶猫盯着，他感觉自己的后颈像是被什么猛兽的獠牙抵住了，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一只畜生，也敢放肆！”
赵嬷嬷回过神来，怒骂一声，就要让另一个家丁动手。
“别碰它。”
凤九歌终于开口了，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感。
“否则，我不保证它会不会挠花你的脸。”
“你！”
赵嬷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凤九歌，“反了！你真是反了天了！好！你好得很！我倒要看看，侯爷面前，你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说完，她带着两个被吓住的家丁，恨恨地甩袖离去。
凤九歌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
嚣张？
这才哪到哪。
***
侯府前厅。
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侯爷凤天逸坐在主位上，脸色铁青。
他的身旁，是嫡母柳氏，正用怨毒的眼神，不时地扫向凤凝雪。
凤凝雪的脸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只露出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刚走进来的凤九歌。
厅内站满了侯府的男丁女眷，一个个噤若寒蝉。
几名身穿金甲的禁卫军统领，正挨个盘问着什么。
凤九歌一进来，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她就是凤兰心？那个废材？”
一名禁卫军统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凤天逸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冷声对凤九歌喝道：“兰心！还不过来回话！昨夜子时，你在何处，做了什么！”
凤九歌走到大厅中央，神色淡然。
“在房间，睡觉。”
她回答得言简意赅。
“撒谎！”凤凝雪突然尖叫起来，指着凤九歌，“爹！就是她！一定是她干的！她根本不是人，她是个妖怪！还有她那只猫，也是妖怪！”
“住口！”凤天逸一拍桌子，怒喝道，“凝雪！休得胡言！”
他又转向禁卫军统领，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大人见谅，小女受了惊吓，胡言乱语。兰心她……她灵脉堵塞，只是个黄阶的废人，怎么可能与太子府的案子有关。”
那统领显然也没把凤九歌放在眼里，随意地挥了挥手。
“下一个。”
就在这时，一个管家神色慌张地从门外跑了进来。
“侯爷！宫里……宫里来人了！传……传陛下的旨意！”
话音刚落，一名手捧明黄卷轴的太监，在一队禁卫的簇拥下，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
整个前厅的人，呼啦啦跪了一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太监尖细的嗓音响彻大厅。
“国朝不幸，宵小作祟，致太子府蒙难，朕心甚慰。为扬国威，振奋人心，特下旨，三日后，皇城斗灵大会如期举行，且规模扩大。凡京中世家，年龄在二十五岁以下者，无论修为高低，皆需参加，以展我皇朝天骄之风采！钦此！”
旨意念完，满堂哗然。
无论修为高低，皆需参加？
这意味着，连凤九歌这种黄阶废材，也必须上场。
凤凝雪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怨毒的目光扫向凤九歌，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太好了！凤兰心，你听到了吗？你也要参加！我倒要看看，上了擂台，你和你那只小畜生，是怎么被人活活打死的！”
传旨的太监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他身后的一个小太监走上前来，开始分发代表着参赛资格的木制令牌。
轮到凤九歌时，那小太监将令牌随手一扔，像是丢垃圾一样丢到她脚下，嘴角挂着轻蔑的笑。
凤九歌弯腰，捡起那枚冰凉的木牌。
她能感觉到，那高高在上的传旨太监，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种审视和恶意。
是凤瑶光的手笔。
想让她在全天下人面前，出丑，甚至……去死。
她捏着令牌，缓缓站起身。
怀里的小黑猫探出脑袋，用那双幽绿的眼瞳，好奇地看着她手里的新玩具。
凤九歌低头，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对它说了一句。
“小黑，他们这是……在给我们递刀子呢。”
她抬起头，目光越过众人，望向皇宫的方向。
凤瑶光。
洗干净脖子了吗？
不。
是洗干净你的骨头了吗？
我要来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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