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歌捏碎了莲花令牌，光影消散。
白骨山上的风都带着一股血腥味。
“闺女，干他娘的！”独眼老魔一拍大腿，骨头渣子乱飞，“那什么狗屁凤祖血祭，一听就不是好东西！咱们现在就杀过去，把那天凤山给他掀了！”
“没错！”老妖女媚眼含煞，“敢动咱们九歌的孩子，活腻歪了！我这就去把我的宝贝们都叫出来，保证把凤家那些男男女女都吸成干尸！”
老毒师阴恻恻地笑起来，从袖子里摸出十几个颜色各异的小瓶子。
“我这新炼的‘断子绝孙散’，正好拿他们试试药效。”
凤九歌站在原地，没动。
她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金丹大圆满，前所未有的强大。
可这力量，像一头被强行塞进笼子的猛兽，狂躁，不服管教。
她只要念头一动，就能冲出白骨山，降临天凤山，把那座山夷为平地。
“蠢货。”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她脑子里响起。
凤九歌怀里的小黑猫抬起爪子，舔了舔肉垫，幽绿的眼瞳里全是鄙夷。
“就凭你现在这个破身体，去给他们送人头吗？”
凤九歌眉头一皱。
“尊上说得对！”老妖女反应最快，立刻改了口风，“小九歌，你听我说。你这力量是尊上硬塞给你的，就像没驯服的野马，看着威风，真上了战场，它第一个就把你摔死。”
独眼老魔也反应过来，挠着光头，瓮声瓮气地说：“是这个理。天凤山那破地方养了几千年，那个‘天凤血脉大阵’一听就邪门，鬼知道底下藏着什么老怪物。你现在这样冲过去，就是送菜。”
凤九歌沉默。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状态。
多种力量在体内冲撞，被夜无烬用更霸道的力量强行捏合在一起，暂时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平衡。
可这平衡，一触即碎。
“我没时间。”她声音很冷，“血祭大典，只有三天。”
三天后，她的孩子就要被献祭。
她等不了。
“嘿嘿，丫头放心。”一首没说话的老毒师笑了起来，露出一口黄牙，“谁说咱们要等了？”
他搓着手，兴奋地说：“咱们要去一个好地方。那里叫‘万魔窟’。”
“万魔窟？”凤九歌重复道。
“对！”老妖女抢过话头，解释道，“那是魔渊最深处的一块碎片空间，是上古魔神们用来磨炼后辈的试炼场。里头的时间流速跟外面不一样，你在里面待上十天半个月，外面也就过去半天功夫。”
“足够你把那身野马一样的力量，彻底变成自家的看门狗了。”
夜无烬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去。”
“本尊的女人，不能是个连自己力量都控制不住的废物。”
凤九歌抬眼，看向三位老魔头。
“万魔窟，危险吗？”
三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独眼老魔的表情变得严肃。
“丫头，那地方，不是过家家。进去的魔族，一百个里头，能有一个活着出来，就算不错了。”
老妖女也收起了媚态。
“里面没有规则，没有怜悯。只有无穷无尽的厮杀，和能把元婴老怪都逼疯的魔气侵蚀。你的意志、你的肉身、你对力量的掌控，但凡有一点跟不上，就会被撕成碎片，连魂魄都剩不下。”
老毒师总结道：“那是地狱，也是天堂。”
“活下来，你就是金丹里无敌的存在，杀元婴如屠狗。”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凤九歌听完，忽然笑了。
她伸手，摸了摸怀里小黑猫的脑袋。
“地狱？”
“我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带路吧。”
三位老魔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狂热。
不愧是尊上看上的人！
“好！”独眼老魔大吼一声，双手猛地往地上一拍。
整座白骨山剧烈震动起来。
那由无数骸骨堆积而成的山体，竟从中间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
缝隙之下，不是虚无，而是深不见底的、翻涌着实质般黑色魔气的真正深渊。
一股比之前在青云山脉感受到的，还要浓郁百倍的、冰冷暴虐的气息，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凤九歌体内的烬骨魔凰体，在这一刻发出了兴奋的嗡鸣。
她怀里的黑色兽蛋，也开始微微发热。
“丫头，记住！”老妖女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在万魔窟里，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相信任何东西，除了你自己，和你怀里的尊上！”
“还有！”老毒师扯着嗓子喊，“里头的好东西多得很！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花花草草，都给老子薅回来！”
凤-九歌没回头。
她抱着小黑猫，一步踏入了那道通往真正魔渊的裂缝。
天旋地转。
仿佛被扔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漩涡。
耳边是无数魔物的咆哮，眼前是光怪陆离的扭曲色块。
白骨山上那三个老家伙的声音，彻底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脚下终于传来了一阵踏实的触感。
凤九歌睁开眼。
她站在一片暗红色的土地上。
天空是诡异的紫色，挂着三轮残破的血月。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魔气，以及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这些魔气，对普通修士来说是致命的剧毒，吸入一口就能让灵力溃散，心智错乱。
可对凤九歌来说，却像是泡在温泉里一样舒服。
她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舒张，贪婪地吸收着这精纯的能量。
远处，是连绵起伏的黑色山脉，形状如同巨兽的脊骨。
近处，是一望无际的荒原，地上插满了各种残破的兵器，还有……堆积如山的骸骨。
有人形的，有兽形的，还有一些根本无法形容的、扭曲怪异的巨大骨架。
一阵阴风吹过，卷起地上的黑色沙砾，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有无数怨魂在哭嚎。
“感觉怎么样？”夜无烬的声音，是这片死寂世界里唯一的声响。
“很好。”凤九歌回答。
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狂躁的力量，在这片土地上，变得温顺了许多。
“喵~”
小黑猫从她怀里跳了下来，落在地上，伸了个懒腰。
它小小的身躯，在这片苍凉的骸骨荒原上，显得格格不入。
“这里，就是万魔窟的入口，‘埋骨之地’。”
夜无烬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
“所有死在试炼里的废物，骨头都会被扔在这里。”
凤九歌的目光扫过那堆积如山的骸骨。
她甚至在其中，看到了一些散发着微弱金光的骨头，那是属于神魔的骸骨。
“你的试炼，很简单。”
“从这里，走到那座最高的黑山山顶。”夜无烬用爪子，指了指远处那座如同通天巨剑般的山峰，“活着走上去，就算你通过。”
凤九歌眯起眼。
从这里到那座山，首线距离看似不远。
可她能感觉到，这片荒原上，潜伏着无数危险的气息。
就在这时。
“咔嚓……咔嚓……”
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从不远处的一堆骸骨中响起。
一只体型巨大的、由无数白骨拼凑而成的骸骨蜘蛛，从骨堆里缓缓爬了出来。
它没有血肉，八只巨大的眼眶里，燃烧着幽蓝色的魂火。
它的体型足有三层楼那么高，八条蛛腿像锋利的长矛，每走一步，都在坚硬的地面上留下深深的印痕。
一股堪比元婴初期的恐怖威压，朝着凤九歌碾压而来。
凤九歌面无表情，体内的混沌之力微微一转，便将那威压化解于无形。
“开胃菜来了。”
夜无烬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别死得太难看。”
“本尊会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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