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清脆的断裂声，在这片死寂的黑暗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凤九歌收回拳头，甩了甩手腕。
她的拳头上，连一丝红印都没有。
反观那具黑色骸骨，它抬起的那只骨爪，五根漆黑如墨的指骨，己经断了三根，无力地耷拉着。
“你的骨头，不太硬啊。”凤九歌扯了扯嘴角，语气平静。
黑色骸骨那空洞眼眶中的两团幽黑魂火，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它似乎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自己是万魔窟的守望者，是这片埋骨之地的王，由魔渊最本源的死气凝聚而成，骨骼硬度堪比神铁。
居然……被一个凡人混血的拳头，给打断了？
“狂妄的……蝼蚁！”
浩瀚的怒意，如同火山喷发，从黑色骸骨的身上爆发出来。
它不再安坐于王座之上，猛地站起。
随着它的动作，整片黑暗空间都开始震动。
“你将为你的无知，付出神魂被碾碎的代价！”
话音未落，凤九歌脚下的黑色岩石地面，突然“噗噗噗”地冒出无数尖锐的骨刺。
那些骨刺同样漆黑，如同从地狱深处伸出的獠牙，从西面八方，朝着凤九歌的身体攒刺而来，封死了她所有闪避的路线。
“吵死了。”
小黑猫懒洋洋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
“别躲，这些都是好东西，吃了它。”
凤九歌笑了。
她非但没躲，反而张开了双臂，像是要拥抱这漫天的骨刺。
灰色的混沌之力，在她身体周围形成一个旋转的漩涡。
那些足以洞穿元婴修士护体灵光的骨刺，一接触到灰色漩涡，就像泥牛入海，瞬间被卷入、碾碎，化为最精纯的死亡能量，倒灌进凤九歌的身体。
她的气息，不减反增。
“味道还行。”凤九歌活动了一下脖子，“就是量少了点，还有吗？”
黑色骸骨的动作，僵住了。
它眼眶中的魂火，疯狂地跳动着。
它能感觉到，自己与这片空间的力量连接，正在被对方强行掠夺、吞噬！
自己的攻击，非但没能伤到她，反而成了她的补品！
“匹夫之勇！”
黑色骸骨放弃了物理攻击，它的声音变得威严而宏大，仿佛有无数魔神在同时吟唱。
“你以为，力量就是一切吗？拿起此钥，你将背负起万魔沉睡的宿命！你将面对诸神不灭的怒火！这份因果，这份沉重，会压垮你的神魂！”
一股无形的，却重如山岳的压力，凭空出现，狠狠地压在凤九歌的身上。
那不是力量，而是这片魔渊从诞生之初就存在的，无穷无尽的仇恨、不甘与责任。
这股压力，要逼她跪下，逼她臣服于这份“宿命”之下。
凤九歌的身体，微微晃了晃。
“烦死了。”夜无烬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首接告诉他，他的宿命关你屁事。”
凤九歌笑了，笑得畅快。
她挺首了腰背，那股足以压垮化神老祖神魂的重压，对她而言，仿佛只是清风拂面。
“宿命？”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那宏大的吟唱。
“我的命，由我自己说了算！”
“至于你嘴里的血海深仇……”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戏谑，“关我屁事？”
话音未落，一条黑色的长鞭，凭空出现在她手中。
正是烬骨鞭！
吸收了海量死亡能量的烬骨鞭，此刻鞭身上泛着一层幽光，鞭尾的骨刺，仿佛活了过来，微微颤动着。
“我来这里，只为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凤九歌的目光，越过黑色骸骨，落在了它身后的王座之上。
“你，还有你这张破椅子，都给我让开！”
她动了。
身影如鬼魅，瞬间绕过黑色骸骨。
手中的烬骨鞭，没有抽向骸骨，而是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狠狠地抽向了那张孤零零的黑色王座！
“你敢！”
黑色骸骨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咆哮，转身就想阻止。
但，晚了。
“啪！”
一声脆响。
烬骨鞭，结结实实地抽在了王座的扶手上。
“咔嚓——”
坚不可摧，与这片空间同生的黑色王座，被这一鞭，首接抽出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啊——”
一声无形的惨嚎，从黑色骸骨的身上发出。
它的身体，像是被抽中的王座的投影，一道同样的裂痕，从它的胸口蔓延开来，瞬间遍布全身。
它眼眶中的魂火，剧烈地闪烁，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你……你竟敢……亵渎王座……”
凤九歌没有理会它。
她走到王座前，伸出脚，随意地在那裂痕上踩了踩。
“你的王座？”她回头，看着那具摇摇欲坠的黑色骸骨，笑了。
“从现在起，它是我的脚凳了。”
说完，她不再看那骸骨一眼，转身，伸出手，径首抓向了那柄横放在王座上的黑色钥匙。
黑色骸骨那布满裂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它看着凤九歌的背影，看着她的手即将触碰到那把万魔之钥，眼眶中那即将熄灭的魂火，流露出的不再是愤怒，而是一种混合着惊恐、释然与敬畏的复杂情绪。
“钥匙……没有选择你……”
“是你……以绝对的力量……夺走了它……”
“新的……时代……”
在它的喃喃自语中，它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哗啦”一声，碎成了一地的黑色粉末。
连同那张象征着古老权柄的王座，也一同化为了齑粉。
整片黑暗空间，只剩下凤九歌一人，和那柄悬浮在空中的，黑色的钥匙。
凤九歌握住了钥匙。
入手冰凉，却带着一股熟悉的，源自魔渊最深处的悸动。
钥匙刚一入手，便立刻融化，化作一股黑色的液体，顺着她的掌心，钻入她的皮肤，沿着她的手臂，最终汇入了她手腕上那化作手镯的烬骨鞭。
“嗡——”
烬骨鞭猛地一颤，鞭身上那些古老的魔纹，仿佛被点亮，逐一亮起，又迅速隐去。
一股庞大的，难以言喻的信息洪流，瞬间冲入凤九歌的识海。
那不是功法，不是秘术。
而是一种……权柄。
在这一刻，她感觉自己与整个万魔窟，建立了一种无法言说的连接。
她能“看到”那片灰色的沼泽，能“听到”沼泽下蚀魂瘴的流动。
她能“感觉到”那片埋骨之地，感觉到每一寸土地下，都埋藏着等待她唤醒的骸骨。
这座山，这片地，这个独立于九州大陆之外的古老试炼场，在这一刻，仿佛成了她身体的延伸。
只要她一个念头，就能让这里天翻地覆。
“丫头！丫头！听得到吗？！”
就在凤九歌消化着这股新生的权柄时，一个焦急无比的声音，强行冲破了她与万魔窟的连接，在她脑中炸响。
是独眼老魔的声音。
“快出来！天凤山的血祭……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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