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乐门舞厅的喧嚣与浮华，在白露那句话落下的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了声带。
所有的靡靡之音、男女的调笑、酒杯的碰撞，都化作了遥远的背景噪音。
项飘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个女人红唇轻启时，吐出的那几个字。
“……为你，项飘队长，准备的。”
“……一百万美金的天价，买你的项上人头。”
项飘握着酒杯的手指稳定得没有一丝颤动，但杯中的琥珀色液体却因为他心脏的猛烈收缩而漾起一圈细微的波纹。
他震惊的，不是有人要杀他。
在这乱世，想要他命的人，或许能从西安城门口排到南京。
他震惊的，是眼前这个女人，这个初次见面的，不仅精准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和职务，更洞悉了这场即将到来的刺杀阴谋的核心机密。
她是谁？
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她为什么要告诉自己？
无数个疑问在他那堪比超级计算机的大脑中瞬间闪过，又被他强行压下。
他看着她，看着那张与乔小晴有着七分相似的脸，看着她眼角那颗一模一样的泪痣，心中翻涌的记忆与眼前诡异的现实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让他几乎要失态的巨大冲击。
白露似乎很满意他此刻的反应。
她没有追问，只是好整以暇地端起自己的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的红色液体，像是在欣赏猎物掉入陷阱前的片刻茫然。
“看来，我的消息，值回票价了？”她轻笑着，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的魅惑。
项飘缓缓地将那几乎要被他捏碎的酒杯放回桌上。
他抬起脸，所有外露的情绪都己收敛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白露小姐的消息，确实价值千金。”他承认道，“不过，我更好奇，这些消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项队长，你这是在盘问我吗？”白露的纤纤玉指在酒杯的杯沿上轻轻划过，“在百乐门，打探女士的秘密，可是很不绅士的行为。”
“而且，”她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那股混合着香水与红酒的成熟气息再次笼罩过来，“我们之间的交易还没完成呢。你答应我的，一舞，一诺。”
项飘的目光扫过她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他明白，在这个女人面前，常规的审讯和试探都是无效的。
她是一个玩弄人心的顶尖高手，她掌握着主动权，并且很享受这种感觉。
想要得到更多，就必须遵守她的游戏规则。
“我的荣幸。”项飘站起身，对着白露伸出了手，做了一个标准的舞会邀约姿势。
白露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她将自己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搭在了项飘的掌心。
当两人的手接触的那一刻，项飘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僵硬。
那份触感，那份温润，太像了。
像到让他产生了时空错乱的幻觉。
他引着她，滑入舞池。
舒缓的爵士乐再次响起，周围的红男绿女依旧在摇曳。
项飘搂着白露的腰，手掌能感觉到旗袍下紧致而充满弹性的曲线。
这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体验，既陌生，又熟悉得让他心痛。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回忆，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这个女人身上。
他不是在跳舞，他是在用一种最首接的方式，去感知，去分析。
他能感觉到，白露的身体虽然柔软，但她的核心却绷得很紧，像一柄藏在鞘中的利刃。
她的舞步看似随性，实则每一步都精准地配合着他，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arle的引导。
这个女人，绝对受过专业的训练。
“先生的舞跳得真好，不像是个只会开枪的军人。”白露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
“白露小姐的舞也很好，不像是个只会陪笑的。”项飘用同样的方式回应。
两人在舞池中旋转，看似亲密无间，实则在用语言和身体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
“陆秉文的这笔钱，是从上海汇丰银行的一个瑞士账户转出来的。”白露的声音压得更低了，“经手人是黑市的掮客‘老金’。南京那边有人等不及了，他们觉得钟馗是个废物，所以另外找了人，想用更首接的方式解决你。”
项飘的心脏再次收紧。
她连资金的来源和中间人都一清二楚！
“那个‘般若经’呢？”他问出了另一个关键问题。
“那不是佛经。”白露在他耳边轻笑，“那是陆秉文的账本。一本记录了他十年来，如何用‘慈善’的名义，接收南京和日本人的资金，然后在西北编织起一张巨大间谍网的账本。里面有每一个被他收买的官员，每一个他安插的棋子，每一处他修建的秘密军火库。”
“这本账本，是他的护身符，也是他的催命符。钟馗和他的交易，就是要拿到这本账本的副本。而陆秉文，则要钟馗帮他除掉你这个心腹大患。”
信息量巨大，但项飘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
他终于明白了整个阴谋的全貌。
这是一个局中局。
钟馗和陆秉文的交易是第一层。
陆秉文利用这个交易，设下陷阱刺杀自己是第二层。
而南京的某些人，则是在利用这次刺杀，来测试自己的实力，或者干脆借刀杀人，这是第三层。
环环相扣，狠毒至极。
一曲终了。
两人停下舞步，重新回到了卡座。
“现在，你欠我一个承诺。”白露端起酒杯，看着项飘。
“你说。”项飘的表情很平静。
他己经做好了准备，无论对方提出多么苛刻的条件，他都必须得到这个女人的帮助。
她的情报网络，对他来说太过重要。
然而，白露接下来说出的话，却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她没有要钱，没有要权，也没有要他帮忙做什么事。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风情万种的眼睛里，第一次褪去了所有的伪装和魅惑，露出一种深藏的、近似于疲惫的探寻。
“你刚刚看着我的时候，不像是在看我。”
“你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
“她是谁？”
白露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项飘的心上。
他所有的镇定，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乔小晴的脸，那张在血泊中失去所有色彩的脸，再次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白露似乎没有期待他的回答。
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定下了她的“价码”。
“我的承诺很简单。”
“等你办完你的事，如果你还活着。”
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回来，把她的故事，讲给我听。”
作者“仙尘纤琪”推荐阅读《抗战：日谍女特工和我玩心眼？》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7A9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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