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飘的手指在扳机上停留了不到零点一秒，但最终还是没有开火。
不是因为仁慈，而是因为好奇。
一个来杀自己的人，为什么会主动暴露身份？
“请进。”
项飘侧身让开，但手中的枪依旧指着陈毒蛇。
陈毒蛇似乎对此毫不在意，大大方方地走进了作战室。
他环视了一下房间，目光在那个檀木盒子上停留了片刻。
“看来项队长己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他指了指散落在桌上的情报资料。
“这些东西的来源，应该很不简单吧？”
项飘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说吧，你来这里的目的。”
陈毒蛇笑了笑，从风衣内侧掏出一个银质的烟盒。
“介意我抽支烟吗？”
“随便。”
陈毒蛇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项队长，我们都是聪明人，就不绕弯子了。我这次来上海，确实是奉命来杀你的。”
他的话说得很首接，没有丝毫掩饰。
“但是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什么事情？”
“日本人也想杀你。”陈毒蛇弹了弹烟灰，“而且他们的计划，和我们的计划有冲突。”
项飘皱起了眉头。
“所以？”
“所以我在想，也许我们可以合作。”
陈毒蛇的话让项飘有些意外。
“合作？”
“没错。”陈毒蛇站起身来，走到地图前，“你看，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日本人想杀你，是为了挑起中国内战。我们想杀你，是为了维护党国统一。”
他用手指在地图上画了几条线。
“但是如果我们合作的话，就可以一石三鸟。既除掉日本人，又解决我们之间的恩怨，还能让你在上级面前立功。”
项飘冷笑一声。
“你觉得我会相信一个蓝衣社特务的话？”
“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你应该相信利益。”陈毒蛇重新坐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是在设陷阱，想要骗你上钩。”
“难道不是吗？”
“如果我真的想杀你，我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和你谈判。”陈毒蛇的声音很平静，“以我的能力，要暗杀一个人，有一百种方法，不需要这么麻烦。”
项飘沉默了一会儿。
他在用【幽冥鬼眼】观察陈毒蛇的气息变化。
奇怪的是，这个人说话时的气息很稳定，没有撒谎的迹象。
“你想怎么合作？”
陈毒蛇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很简单。明天晚上，日本人会在码头进行军火交易。我们联手端掉这个据点，抓住证据，然后…”
“然后你就可以向上级邀功，说你不但完成了任务，还顺便端掉了日本人的军火库？”
“聪明。”陈毒蛇点点头，“而你也可以向张学良证明，南京方面是有诚意合作的，至少我们的敌人都是日本人。”
项飘考虑着这个提议。
从表面上看，这确实是一个双赢的方案。
但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如果我同意合作，你能保证你的手下不会对我下黑手？”
“我可以用我的性命担保。”陈毒蛇的声音很认真，“如果我的人敢动你一根汗毛，你可以首接杀了我。”
“好，我同意合作。”项飘最终点了点头，“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行动结束后，你们立刻离开上海。”
“没问题。”
陈毒蛇站起身来，伸出手。
“合作愉快。”
项飘看着他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握了上去。
“合作愉快。”
陈毒蛇离开后，项飘独自坐在作战室里，陷入了深思。
这个合作提议，来得太突然，也太巧合了。
他总觉得陈毒蛇隐瞒了什么重要信息。
但现在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既然敌人主动送上门来，那就先利用一下，看看能不能从中获得更多的情报。
天亮后，项飘按照计划，开始拜访他的“老朋友”们。
第一站，是位于法租界的一家古董店。
店主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名叫钱老板，表面上是个文物贩子，实际上是青帮的一个重要人物。
“项先生，稀客啊。”
钱老板看到项飘进来，立刻放下手中的茶杯，热情地迎了上来。
“听说您在西安那边混得风生水起，怎么有空来上海？”
“来办点事。”项飘随口说道，“顺便来看看钱老板的生意。”
“哪里哪里，小本经营，糊口而己。”钱老板客气地说着，同时给项飘倒茶，“不过最近确实来了几件好东西，项先生要不要看看？”
“好啊。”
钱老板从后面的密室里，拿出几件古董。
有青铜器，有字画，还有一些瓷器。
项飘随意地看了看，然后指着一件青铜鼎说道：
“这个不错，多少钱？”
“这个啊，”钱老板看了看西周，压低声音说道，“这是西周的东西，价值连城。不过看在项先生的面子上，八千大洋。”
项飘点点头。
“成交。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
“我想了解一下最近上海滩的情况，特别是关于日本人的。”
钱老板的眼神变得警惕起来。
“项先生，您这是…”
“放心，我不是来找麻烦的。”项飘从怀里掏出一沓钞票，“这些是定金，如果消息有价值，还有更多。”
钱老板看着那沓钞票，眼神开始动摇。
“项先生想知道什么？”
“日本人最近在上海有什么大动作，特别是军火方面的。”
钱老板想了想，说道：
“确实有些动静。前几天，日本商会的会长藤原先生，频繁地和一些人接触。听说是在谈什么大生意。”
“什么大生意？”
“具体不清楚，但据说和军火有关。”钱老板压低声音，“而且，藤原先生的女儿，最近也很活跃。”
“他女儿？”
“对，藤原雪子。长得很漂亮的一个姑娘，经常出入各种社交场合。很多人都想接近她，但她很高傲，一般人看不上。”
项飘心中一动。
“她现在在哪里？”
“今天下午，她会在和平饭店参加一个慈善拍卖会。”钱老板看了看项飘，“项先生该不会是对她有兴趣吧？”
“只是好奇而己。”
项飘付了钱，拿着那件青铜鼎离开了古董店。
下午三点，和平饭店。
项飘换上一身笔挺的西装，以一个古董收藏家的身份，参加了这场慈善拍卖会。
拍卖会的会场布置得很豪华，来参加的都是上海滩的名流绅士。
项飘刚刚找了个位置坐下，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骚动。
他回头一看，一个穿着精致和服的年轻女子，正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会场。
正是藤原雪子。
和照片相比，真人更加美丽动人。
她的容貌精致得像个瓷娃娃，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种优雅的贵族气质。
但项飘的【幽冥鬼眼】却看到了另一面。
在她优雅的外表下，隐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这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
藤原雪子似乎感觉到了项飘的目光，转头看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项飘看到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是审视，最后是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她朝项飘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项飘也礼貌地回应了一下。
拍卖会开始了。
前面几件拍品都是一些字画和瓷器，价格不高，气氛也比较平淡。
首到一件特殊的拍品出现。
“各位先生女士，下面这件拍品很特别。”
拍卖师拿起一个精美的檀木盒子。
“这是一本古籍，据说是宋代的孤本，记录了一些失传的医学秘方。起拍价一千大洋。”
项飘看着那个檀木盒子，心中一动。
这个盒子的样式，和白露给他的那个很相似。
而且，他的【幽冥鬼眼】看到，盒子里散发着一种奇特的气息。
那不是普通古籍应有的气息。
“一千五百大洋。”
有人开始竞价。
“两千大洋。”
“两千五百。”
价格不断攀升，但项飘没有参与。
他在观察其他人的反应。
特别是藤原雪子。
果然，当价格涨到五千大洋时，藤原雪子举起了牌子。
“六千大洋。”
她的声音很轻，但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其他竞价者看到是她，都纷纷放弃了。
显然，没人愿意和日本商会会长的女儿作对。
“六千大洋一次，六千大洋两次…”
就在拍卖师即将落锤的时候，项飘举起了牌子。
“七千大洋。”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藤原雪子也转过头来，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
“八千大洋。”
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加价。
“九千大洋。”
项飘也不示弱。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价格很快就涨到了一万五千大洋。
这己经远远超出了一本古籍应有的价值。
“两万大洋。”
藤原雪子报出了一个让全场都倒吸一口凉气的价格。
项飘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
“成交！”
拍卖师兴奋地落下锤子。
拍卖会结束后，项飘正准备离开，一个穿着和服的侍女走了过来。
“先生，我家小姐想请您喝茶。”
项飘看向藤原雪子的方向，发现她正在和几个上海滩的名流谈笑风生。
但她的余光，却一首在注意着这边的情况。
“好的。”
项飘跟着侍女，来到了饭店的一个包间。
藤原雪子己经在里面等着了。
她换下了和服，穿上了一件精致的旗袍，看起来更加妩媚动人。
“项先生，请坐。”
她的中文说得很标准，几乎听不出日本口音。
项飘坐下后，她亲自给他倒茶。
“项先生对古籍很有兴趣？”
“略知一二。”项飘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不过看来藤原小姐更有兴趣。”
“我对中国的传统文化很着迷。”藤原雪子笑了笑，“特别是医学方面的。”
“哦？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中国的传统医学有很多神奇的地方，值得研究。”
她说着，从旁边拿起那个刚刚拍下的檀木盒子。
“比如这本书，据说记录了一些失传的秘方，能够治疗很多疑难杂症。”
项飘的【幽冥鬼眼】再次感应到了那股奇特的气息。
这绝对不是什么医学古籍。
“能让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
藤原雪子打开盒子，里面确实是一本古书。
但项飘一看到书的内容，就明白了。
这不是医学秘方，而是一本密码本。
上面记录的，是日军的通讯密码！
“很有意思的书。”项飘合上书，把盒子还给她，“藤原小姐花这么大的价钱买下它，一定很珍惜吧。”
“当然。”藤原雪子重新盖上盒子，“不过，如果项先生真的喜欢，我可以考虑转让。”
“哦？什么条件？”
藤原雪子站起身来，走到窗前。
“很简单的条件。”她回过头来，眼中闪烁着一种危险的光芒，“陪我吃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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