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古董店的改造还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
木匠师傅们正在前店安装展示柜，锤子敲击声响个不停。
后院里，泥瓦匠正在加固地下室的墙壁，水泥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李西手里拿着一张设计图，在各处监工。
他不时地指指点点，确保每一个细节都按照项飘的要求执行。
正当他检查后院厢房的改造进度时，店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穿着粗布短褂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这人看起来二十出头，身材精干，步伐轻盈。
他的眼神很警觉，进门后先扫视了一圈店内的情况。
然后首接走向正在监工的李西。
“我找项老板。”
年轻人开口说道，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我是王记杂货铺的伙计，来送货。”
李西停下手中的活，警觉地打量着眼前这人。
王记杂货铺？
他从未听项飘提起过这个名字。
而且这个年轻人虽然穿着普通，但走路的姿态和说话的语气都透着一股训练有素的味道。
绝非普通的杂货铺伙计。
“项老板在后院。”
李西试探性地说道，“不过现在不方便见客。”
年轻人摇摇头：“不会耽误太久，就是送个东西。”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眼神中透出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定。
李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跟我来吧。”
两人穿过正在施工的前店，来到后院。
项飘正坐在一张石桌旁，手里端着一杯热茶。
桌上摊着几张图纸，都是古董店的布局设计。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向来人。
“队长，有人找您。”
李西介绍道，“说是王记杂货铺的伙计，来送货。”
项飘的目光落在那个年轻人身上。
对方看起来很普通，但项飘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细节。
这人的手上有老茧，而且位置很特殊。
那是长期握枪留下的痕迹。
他的站姿也很有问题，双脚微微分开，重心前倾。
这是随时准备行动的姿态。
绝对不是什么杂货铺伙计。
“王记杂货铺？”
项飘放下茶杯，语气平淡地问道，“我记得没有在你们那里买过东西。”
年轻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好的包裹。
包裹不大，大概有成年人巴掌那么大。
他将包裹轻轻放在石桌上。
“项老板，您要的'茶叶'到了。”
他的声音依然平静，但强调了“茶叶”两个字。
项飘明白了。
这不是什么茶叶，而是有其他含义的东西。
他伸手拿起包裹，感受到里面的触感。
不是茶叶的松软，而是纸张的硬挺。
项飘缓缓解开油纸包装。
里面果然不是茶叶，而是一封信。
信封很简单，没有任何标记。
他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
信纸上只有寥寥几个字：
“今日午时，福源茶楼，二楼雅座，有客来访。”
没有落款，没有署名。
但项飘知道，鱼上钩了。
那份放到黑市上的假密电，果然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而且，这些人己经通过各种渠道，查到了他的身份和位置。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摸清他的底细，并且找到这里。
对方的能力不容小觑。
项飘将信纸重新折好，收入怀中。
然后看向那个年轻人。
“王记杂货铺在哪？”
这是一个试探性的问题。
年轻人的回答让项飘有些意外。
“就在您心里。”
说完这句话，年轻人转身就走。
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
李西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年轻人的背影消失在店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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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飘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重新拿起茶杯。
茶水己经有些凉了，但他还是慢慢喝了一口。
“就在您心里”这句话很有意思。
既可以理解为王记杂货铺并不存在，只是一个代号。
也可以理解为对方在暗示，他们对项飘的了解程度。
甚至连他心中所想的事情，都己经掌握了。
“队长，这不会是鸿门宴吧？”
李西担心地说道，“要不要多带些人手？”
项飘摇了摇头。
“对方既然能找到这里，就说明己经把我的底细摸得差不多了。”
他放下茶杯，站起身来。
“他们是来谈的，不是来打的。”
这一点项飘很确定。
如果对方真的想要对他不利，完全可以在他单独行动的时候下手。
没必要搞这么复杂的约见仪式。
而且，能够准确掌握他行踪的组织，在上海滩也就那么几个。
结合他放出的假密电，基本可以确定对方的身份。
“带的人多了，反而显得我们心虚。”
项飘继续说道，“而且，福源茶楼是公共场所，对方也不敢在那里动手。”
李西还是有些不放心。
“那至少带上王虎吧？让他在楼下守着。”
项飘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
“可以，但他不能跟得太近。”
“明白。”
李西松了一口气。
项飘决定单刀赴会。
他回到房间，换上一身便装。
深灰色的中山装，看起来低调而得体。
腰间别了一把勃朗宁手枪，隐藏在衣服下面。
这把枪是他从藤原雪子那里缴获的战利品，保养得很好。
虽然他不认为会用到，但有备无患。
临出门前，项飘对李西叮嘱了几句。
“如果我两个小时后还没回来，就按照预案行动。”
“队长，您一定要小心。”
李西的语气很沉重。
项飘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
福源茶楼距离古董店不远，步行大概十五分钟。
项飘没有坐车，而是选择走路过去。
这样可以更好地观察周围的情况，确认是否有人跟踪。
上海的街道依然繁忙，黄包车和汽车并行在马路上。
街边的小贩在叫卖着各种商品，市民们来来往往。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项飘走得不快，沿途留意着每一个可疑的身影。
没有发现明显的跟踪者，但他知道，真正的高手不会让目标察觉。
十五分钟后，他到达了福源茶楼。
这是上海一家很普通的老式茶楼。
三层楼的建筑，外观有些陈旧，但很干净。
来往的客人大多是普通市民，有商人、学生，还有一些退休的老人。
项飘在茶楼门口停了停，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他抬脚走进茶楼。
一楼的大厅里坐着不少客人，茶香和谈话声混合在一起。
服务员看到项飘进来，立刻迎了上来。
“先生，您是一位吗？”
“我去二楼。”
项飘简单地说道。
服务员点点头，引导他走向楼梯。
二楼比一楼安静许多，客人也少一些。
项飘走上楼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雅座的那个身影。
正是码头之夜见过的那个女子。
齐耳短发，眼神锐利。
她穿着一身素色的旗袍，端坐在茶桌旁。
桌上己经摆好了两套茶具，茶壶里冒着淡淡的热气。
女子看到项飘上楼，缓缓抬起头。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她的眼神依然像之前一样锐利，但这次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审视、好奇，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警惕。
项飘走向她的桌子。
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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