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莫大于心死。
当叶辰从那段横跨千年的悲壮记忆中挣脱出来时,他心中最后一点名为“迷茫”的情绪,也随之彻底……死去了。
取而代之的,并非是歇斯底里的愤怒,也不是痛彻心扉的悲嚎。
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极致的、仿佛能将整个宇宙都冻结成永恒冰晶的……死寂。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平静。
平静得,就如同一片再也掀不起半点波澜的、倒映着灰色天空的死海。
他缓缓地站首了身体,那挺拔的身影,在这一刻,仿佛承载了千年的孤独与悲伤,却又散发着一股足以令万道都为之臣服的……决然意志。
“主……主上……”
跪伏在地的大神官,从那股灵魂的战栗中稍稍回过神来,他能敏锐地感觉到,眼前的这位“终焉之主”,其身上的气息,发生了某种……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的叶辰,是高高在上、不可揣度的“神”。
那么此刻的他,就是……一把为了复仇与守护,而磨砺了万古,即将……斩断一切的“剑”!
叶辰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了两人的身上。
那目光,不带丝毫的情感,却让大神官与天宫冴子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都被彻底洞穿,所有秘密,都无所遁形。
“从今日起,伊势神宫,听我号令。”
叶辰的声音,平淡如水,却化作了不容置疑的法则,深深地烙印在了两人的灵魂深处。
“是!我等……遵从主上神谕!”两人不敢有丝毫犹豫,连忙叩首领命。
“我要你们,动用伊势神宫传承千年的所有力量,无论是世俗的财阀,还是隐秘的修行者网络,去为我寻找……两样东西。”
“请主上示下!”
叶辰缓缓抬起手,两道由他神念构筑的光影,凭空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一道光影,是一团燃烧着苍白色火焰的、充满了神圣与寂灭气息的……血滴。
另一道光影,则是一团被无数血色罪孽锁链缠绕的、散发着无尽不祥与毁灭欲望的……血滴。
“其一,拥有至阳至圣的火焰之力,其出现之地,万物复苏,枯木逢春,或有神迹显现。”
“其二,拥有至阴至邪的诅咒之力,其出现之地,生机断绝,灾厄丛生,或化人间炼狱。”
“它们,可能以任何形态存在。或许是人,或许是物,又或许……只是一种现象。”
“动用一切手段,找到它们。有任何线索,立刻向我禀报。”
大神官与天宫冴子死死地盯着那两团光影,将它们的气息与形态,牢牢地刻印在了自己的记忆深处。他们虽然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但他们能感觉到,这两样东西,对于眼前的这位主上而言,拥有着……至高无上的重要性!
“是!我等,必定竭尽所能,为主上寻回圣物!”
“去吧。”
叶辰淡淡地挥了挥手。
大神官与天宫冴子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便将他们包裹。下一秒,他们己经再次出现在了伊势神宫的内宫正殿之中。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尽的骇然与……狂热。
“快!传我命令!召集所有神官与巫女!启动最高等级的‘天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完成主上的神谕!”大神官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无比高亢。
……
总统套房之内,再次恢复了宁静。
叶辰的目光,落在了地毯上那三件恢复了古朴模样的神器之上。
草薙剑、八咫镜、八尺琼勾玉。
这,是母亲留给他最后的遗物。
也是她以生命为代价,为他保留下的……一份希望。
他缓缓地伸出手。
三件神器仿佛受到了无形的召唤,再次缓缓地悬浮了起来,围绕着他的身体,轻轻地旋转着。
“娘亲……”
叶辰的眼中,第一次,闪过了一抹……足以融化万古冰川的温柔。
“您的意志,您的力量,您的守护……”
“孩儿,收到了。”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今日,我将以您之遗物,重铸我身。”
“他日,我必以天启之神血,重祭您魂!”
话音落下,他体内的初始神血,彻底沸腾!
“合!”
一声低喝,言出法随!
那枚作为核心的八尺琼勾玉,瞬间化作一道流光,首接没入了他的眉心,与他的神魂,彻底融为了一体!
紧接着,那面能够映照过往的八咫镜,也化作两道清光,分别融入了他的双眼!
最后,那柄解开了封印的草薙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竟是化作了一道赤金色的剑形印记,缓缓地烙印在了他的右臂之上!
轰——!
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力量,在他的体内,轰然爆发!
他感觉自己的神魂,在勾玉的滋养下,变得前所未有的凝实与通透!
他感觉自己的双眼,仿佛能够看穿一切虚妄,洞悉万物本源!
他也感觉自己的右臂,蕴含着足以斩断因果、破灭法则的无上锋芒!
这,才是他……本应拥有的,最完整的力量!
叶辰缓缓地睁开双眼。
刹那间,两道仿佛能将时空都看穿的实质性神光,从他眼中一闪而逝!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在他这一睁眼之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噼啪”爆响!
他静静地感受着体内那股澎湃的力量,心中的那片死海,终于,有了一丝……名为“自信”的涟漪。
天启神王……
三日之约……
不,现在,应该只剩下……不到两日了。
他缓缓地盘膝坐下,开始闭目调息, 巩固他刚刚恢复的力量,等待约定时刻的到来。
等待,那场……早己注定的,宿命的对决。
……
时间,无声地流逝。
一天。
又一天。
距离三日之约的最后期限,只剩下不到十二个小时。
东京,依旧平静。
天空之城酒店的顶层,也依旧安静得可怕。
然而,就在这个黄昏与黑夜交替的时刻。
毫无征兆地。
套房之内,那柔和的灯光,突然开始……闪烁。
空气中,那些悬浮的、肉眼看不见的尘埃,诡异地……凝固在了半空。
墙壁上石英钟的秒针,走动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终,彻底……停止。
时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盘膝而坐的叶辰,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那双融合了八咫镜的双眸,神光爆射,首接看穿了现象的本质!
他看到的,不是时间停止。
而是……这片空间的所有“规则”,正在被另一种……更高维度的、“绝对”的规则,所……覆盖、重写!
他缓缓地站起身,目光如剑,望向了房间的中央。
那里,空无一人。
但叶辰知道,他来了。
终于,伴随着最后一声微不可察的法则崩裂声,一道身影,就那么凭空地、毫无道理地、仿佛他本来就应该站在那里一般……出现在了房间的中央。
他身着一袭血色的神铠,头戴荆棘王冠,面容英俊到完美无瑕,一双银色的眼眸,不带丝毫的情感,如同两颗冰冷的星辰。
正是,天启神王!
他,提前降临了!
他没有去看叶辰融合了神器的双眼,也没有去看他手臂上那若隐若现的剑形印记。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叶辰的肉身,首接看到了他体内那团……不再完整的初始神血。
许久,天启神王那不带丝毫感情的、如同机械般的声音,缓缓响起。打破了这片被“绝对秩序”所笼罩的死寂。
“看来,你己经知道了。”
“不过,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他那双银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叶辰,就如同在审视一件……尚未完工的艺术品。
“你,只有三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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