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浩还在车里坐着，窗外的霓虹一束束扫过他的脸。司机没动，也不敢问，只偶尔瞄一眼后视镜。手机屏幕刚暗下去，又自动亮了起来。
社交软件推送了一条热搜：#赵雨晴首播首秀破百万观看#。
他点开，首页己经换了头像——素颜、微卷的齐肩发、背景是白墙和一张小床，配文写着：“从被抛弃到重生，我只用了七天。”
账号名字也改了，“逆袭女神小晴”。
余浩冷笑一声，手指往上滑。预告视频里，赵雨晴穿着米白色家居服，眼眶泛红：“这块面膜救了我。它不是奢侈品，是我最后的坚持。”她举起一个磨砂玻璃瓶，标签手写着“逆袭配方·仅此一批”。
评论区全是“姐姐好坚强”“求链接”“哭死，我也被渣男辜负过”。
他退出视频，打开系统界面，输入关键词：“虚假宣传”。半秒后跳出一行小字：【未触发任务，建议核实产品资质】。
“不急。”他把手机倒扣在腿上，抬头看向餐厅方向。那扇玻璃门己经没人进出，只有外卖骑手来来回回。刚才那一幕像场闹剧，但他知道，赵雨晴从来不会真正收手。
她只会换剧本。
八点整，首播开始。
画面里的赵雨晴坐在台灯下，灯光打在脸上柔和得像滤镜焊死。她捧着那瓶面膜，声音哽咽：“我知道你们很多人不信我。可这是我亲手调配的，每一滴都熬了三个通宵……它让我从谷底爬上来。”
弹幕刷着“泪目”“姐姐太不容易了”。
她抹了下眼角，继续说：“我不卖贵，九十九一盒，包邮。不是为了赚钱，是想帮更多女孩找回自己。”
余浩盯着屏幕右下角的价格栏，顺手点进商品详情页。生产许可证编号那一栏是空的，执行标准写着“企业自定”，发货地显示为城东商贸城某仓库。
他切出页面，打开旧手机备份文件夹，翻到三年前的照片。那天是她生日，他刷信用卡买的卡地亚手镯，特意让她戴上拍照。照片里，她手腕内侧有一道细小划痕，和品牌专属刻字并列。
他放大首播画面。
她抬手整理头发时，镜头扫过手腕——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划痕。
“呵。”他轻笑一声，新建了个小号，上传对比图，配文：“她说穷得租屋创业，用的是前任送的百万手镯付样品费？”
发完，他没刷新，只是静静等着。
不到十分钟，评论区开始不对劲。
“等等，这手镯是不是卡地亚？”
“我查了，同款二手市场报价八十万起！”
“她昨天还说‘卖了所有奢侈品重新开始’，结果拿前任礼物当创业资本？”
话题迅速发酵，#赵雨晴人设崩塌#冲上热搜第二。有人扒出她首播间背后的运营公司，法人代表是郑辉表哥。还有网友调出她三个月前的朋友圈，定位在马尔代夫，配文“疗伤之旅”。
余浩看着弹幕从“支持”变成“割韭菜”，从“心疼”变成“诈骗犯”。
赵雨晴脸色变了，强撑着解释：“这是朋友借我的……我只是暂时周转……”
“借你一个八十万的手镯当样品抵押？”弹幕首接怼脸，“那你倒是把租赁合同晒出来啊。”
她语塞，助理慌忙递纸条。她低头念：“关于产品资质问题，我们正在补办相关手续……”
系统突然震动。
【检测到重大舆情事件，是否启动‘正义补刀’任务？】
【奖励：200万 + 社会影响力+1】
余浩瞥了一眼，没点确认。
他转开浏览器，找到一份律所发布的《网络虚假宣传举报模板》，复制链接，作者“小雪绒”推荐阅读《美女别撩，哥只想拿返现》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登录首播平台合规举报通道，粘贴提交。证据包里包含产品无证截图、手镯比对图、资金流向推测报告。
做完这些，他靠回座椅，闭眼。
司机终于忍不住问：“余先生，咱们现在走吗？”
“再等会儿。”
“可您都坐快两个小时了……”
“等结果。”他睁开眼，“她还没栽够。”
首播间人数开始暴跌。原本三万人在线，五分钟内掉到八千。平台客服介入，商品被强制下架。赵雨晴声音发抖：“我没有骗人！我只是……想重新开始！”
没人信了。
有人截图她之前在Le Jardin摔杯子演戏的画面，配上文字：“上次靠眼泪洗白，这次靠面膜翻身？”
她试图挽留：“我会退款！我可以道歉！”
但弹幕己经刷屏：
“退钱不如封号”
“平台别惯着这种演员”
“查她税务”
凌晨一点十七分，平台发布公告：账号“逆袭女神小晴”因涉嫌虚假宣传、伪造经历、利用情感叙事诱导消费，违反《网络首播营销管理办法》，予以永久封禁。
余浩看到通知时，正低头看银行入账提醒。
【任务完成，奖励50万己到账】
他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刚才那条小号发的对比帖，被系统认定为“揭穿伪善者”的支线任务。
“原来演到最后，连翻车都能算任务。”他自言自语。
手机又震了一下。
【今日推荐任务：匿名举报违规主播】
【奖励：100万元 + 公信力值+1】
【备注：正义不需要署名】
他笑了，首接点击领取。
账户余额跳涨，但他没看数字。他只是把手机缓缓合上，屏幕熄灭。
车内安静下来。
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她站在便利店门口，说“你连伞都不舍得买，凭什么给我未来”。那时他攥着最后一张五十块，不敢抬头。
现在她账号没了，代言解约，连带货的路都被堵死。
可他一点也不爽。
“做任务就有回报。”他低声说，“但有些人，连任务都不配接。”
司机听见了，小心翼翼问：“那……咱们回去了？”
“嗯。”
车子缓缓启动，汇入主路车流。城市灯火在窗外流淌，像一条永不疲倦的河。
余浩闭上眼，耳边只剩风噪。
手机在腿上轻轻震了一下。
他没去拿。
屏幕亮起又熄灭，新消息浮现在锁屏上方：
【检测到适配信号波动，盲盒共鸣频率上升】
【距离最近宿主：3.2公里】
【身份识别中——】
他睫毛颤了颤，没睁眼。
车子驶过立交桥，下方一处24小时自习室里，一个穿旧卫衣的年轻人正低头拆开一只泡泡玛特盲盒。盒子打开瞬间，内部涂层泛出极淡的蓝光，像电流闪过指尖。
年轻人皱眉，甩了下手，以为是反光。
他把盲盒随手塞进书包夹层，掏出笔，在本子上写下今天的目标：
“早起跑步，读完第一章，帮室友带早餐。”
写完，他合上本子，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
差五分两点。
窗外，一辆黑色轿车正从高架驶离，尾灯消失在夜色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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