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苏晚晴和许杰一起去了项目公司。
公司位于成都市中心一栋高档写字楼里，装修得挺气派，但氛围有点沉闷。
项目团队的负责人是个西十多岁、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男人，姓赵，一看就是那种浸淫职场多年的老油条。他看到苏晚晴，脸上立刻堆起热情又带着点谄媚的笑容，但眼神深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觉得这就是个来走过场的千金小姐。
“苏小姐！您可算来了！一路辛苦！这位是…”赵经理看向许杰，眼神带着打量。许杰今天穿了身休闲西装，气质沉稳，但面生，不像圈里人。
“我朋友，许先生，对地产有点研究，陪我过来听听。”苏晚晴介绍得很随意，没透露许杰的公务员身份。
“哦哦，许先生您好您好！欢迎指导工作！”赵经理嘴上客气，心里更不以为然了，以为是苏晚晴带来的什么“顾问”或者玩伴。
会议开始，赵经理带着几个手下，开始照本宣科地汇报。
PPT做得花里胡哨，全是宏观数据、市场分析、自我表扬…听起来头头是道，但根本没说到底为什么卖不动。
苏晚晴听着，眉头越皱越紧。
许杰坐在她旁边，低头玩着手机，好像根本没在听，偶尔抬眼扫一下PPT，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汇报终于结束，赵经理自信满满地总结：“…所以苏小姐，我们认为项目目前遇到的只是暂时的困难，主要是市场大环境的影响和客户认知度不够。只要加大广告投放力度，再做一些促销活动，销量一定能上去…”
“加大投放？做什么促销？打九折？还是送车位？”苏晚晴突然打断他，声音冷了下来。
赵经理一愣：“呃…这个可以具体商量…”
“商量什么？”苏晚晴把手中的笔往桌上一扔，身体前倾，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你们分析了半天，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人会来买我们这五百多万一套、位置不靠市中心、学区一般、周边配套还没起来的房子？是钱多得没处花的土豪？还是追求生活品质的城市新贵？”
她语气咄咄逼人，完全没了昨晚吃火锅时的轻松随意，气场全开。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赵经理和几个手下都被问懵了，面面相觑。
“我们…我们的定位是高端改善…”一个年轻点的项目经理试图辩解。
“改善什么？”苏晚晴毫不客气地怼回去，“从120平米的电梯公寓，改善到我们这150平米、但得房率更低、物业费更贵、离家上班更远的‘合院’？这叫改善？这叫找罪受！”
这话简首像耳光一样抽在项目团队脸上！
赵经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讪讪道：“苏小姐…话不能这么说…我们的产品设计是请了大师…”
“大师是给你们设计房子，不是帮你们卖房子！”苏晚晴再次打断他，首接甩出了昨晚许杰画的那几张草图，“看看！这是我昨晚随便走了几个竞品盘，画下来的东西！”
她把草图拍在桌上：“人家同样总价，能做到180平米实用面积，带双卫和独立衣帽间！人家同样位置，能把小学初中名校分校的协议摆在你面前！人家同样吹品质，样板间里连踢脚线的收口都做得一丝不苟！”
“再看看我们的！”她指着自己项目的PPT，“除了效果图好看，还有什么？空洞的‘文旅概念’？华而不实的‘智能家居’？还是你们自以为是的‘高端’？”
她一句接一句，句句戳心，把项目团队引以为傲的东西批得一文不值！
赵经理额头冒汗，彻底哑火了。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大小姐，眼光这么毒辣，问题看得这么透！这简首像是被资深业内大佬蹂躏！
几个手下更是低着头，不敢吭声。
苏晚晴深吸一口气，放缓了语气，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产品定位错了，就要认。马上调整！”
她开始部署任务，几乎完全复刻了昨晚许杰的思路：
“第一，设计部立刻重新做产品规划！减少200平以上的大户型，重点做140-160平米的紧凑型合院和洋房，控制总价在300-400万区间！得房率必须给我提上来！”
“第二，营销部重新做市场调研和客户画像！目标就盯着本地的中小企业主、公司高管、高校教师！别跟我扯什么虚无缥缈的文旅！就讲实实在在的生活品质和性价比！”
“第三，工程部和采购部！给我严抓质量！尤其是细节！样板间全部重做！我要的是能打动人的精致，不是堆砌品牌的暴发户审美！”
“最后，”她看向脸色灰白的赵经理，“赵经理，一周之内，我要看到新的方案和预算。能做到吗？”
赵经理此刻哪还敢有半点轻视，连忙点头如捣蒜：“能！一定能！苏小姐您指示得太及时了！我们马上落实！马上落实！”
他背后都湿透了，这大小姐哪里是来走过场的，分明是来夺权清算的！
会议结束，赵经理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赶紧去干活了。
会议室里只剩下苏晚晴和许杰。
苏晚晴长长舒了口气，像是打了一场硬仗，身体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转头看向许杰，眼神亮晶晶的，带着点小得意和求表扬的意味：“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许杰放下手机，笑了笑：“发挥得不错。气场够足，那几个点抓得也准。”
他刚才看似在玩手机，其实是在看老刀发来的股市信息，偶尔听一耳朵，确保苏晚晴没跑偏。
“那是！也不看是谁教的！”苏晚晴心情大好，之前的郁闷一扫而空，“走！姐姐请你吃大餐！想吃什么随便点！”
两人走出会议室，公司里的员工看苏晚晴的眼神全都变了，充满了敬畏和好奇。
下了楼，坐进车里，苏晚晴还处于兴奋状态。
“你都没看赵经理那脸色！哈哈，太解气了！让他平时跟我爸打小报告，说我不管事！”
许杰系好安全带，淡淡一笑：“解决问题就好。接下来落实才是关键，那些人未必心服口服，还会反复。”
“我知道。”苏晚晴点点头，眼神变得认真起来，“所以…你得帮我。”
许杰挑眉看她。
“你看得比他们透，思路又清晰。”苏晚晴侧过身，看着他，语气带着点撒娇和耍赖，“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嘛…帮我盯一下后续？不然他们肯定又阳奉阴违，瞎搞一通。”
许杰沉吟了一下。他本来只是顺手帮个忙，没想深度介入别人的家事。
但看着苏晚晴那双充满期待和信任的眼睛，拒绝的话有点说不出口。
而且，这事确实有点挑战性，比他每天在单位对着电脑有意思。
“我可以帮你看看方案，提点意见。”他松了口，“但具体执行，还得你自己的人来。”
“够了够了！”苏晚晴立刻笑逐颜开，“有你这句话就行！许老师！”
她发动车子，心情雀跃：“说吧！想吃什么？今天必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你定吧，我对成都吃的没你熟。”
“那就去尝尝地道川菜！我知道一家老字号，宫保鸡丁和回锅肉一绝！”
车子汇入车流，苏晚晴一边开车，一边哼起了歌。
许杰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景象，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看来这成都，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
也好，就当体验一下不一样的“职场”生活。
他拿出手机，给老刀发了条信息：“近期在成都，有事加密邮件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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