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青云观疑云
临安府衙的殓房内，宋慈正俯身检查那具女尸。父亲宋巩被推官叫去问话，临走前叮嘱他不要乱动尸体。但宋慈知道，有些线索稍纵即逝，等正式手续办完，尸体上的痕迹可能己经发生变化。
他小心地拨开女尸的头发，露出脖颈处的一片淤青。手指轻轻按压，感受皮下组织的状态。
"指痕..."宋慈喃喃自语，"凶手是从背后掐住她的脖子..."
"谁允许你私自验尸的？"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宋慈回头，看见邱莹莹站在门口，手按在刀柄上，眉头紧锁。
"邱巡捕，"宋慈首起身，"我在记录尸体上的伤痕。"
"没有官府许可，任何人不得触碰命案尸体。"邱莹莹大步走进来，一把拉开宋慈，"你父亲没教过你规矩吗？"
宋慈甩开她的手："规矩重要还是真相重要？尸体正在发生变化，现在不检查，有些线索就永远消失了。"
邱莹莹眯起眼睛："你才多大？十六？十七？别以为看了几本医书就懂验尸了。"
"我懂不懂，你看看就知道。"宋慈不再理会她，转身指向女尸的脖颈，"这里有明显的指痕淤青，说明死者是被掐住脖子窒息而死，而非溺亡。再看手腕的勒痕..."他轻轻抬起女尸的手腕，"绳索捆绑的方式很特殊，不是普通的打结，而是一种复杂的绳艺。"
邱莹莹不由自主地凑近观察。确实，女尸手腕上的勒痕呈现出一种规则的螺旋状纹路，与普通绳索的首线勒痕不同。
"还有这个。"宋慈指向尸体背部那个奇怪的符号。在殓房明亮的灯光下，符号显得更加清晰——一个由三条曲线和一个三角形组成的图案，边缘整齐，明显是用锋利的器具刻上去的。
邱莹莹皱眉："这像某种符文..."
"不是像，就是。"宋慈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快速翻到某一页，"我在父亲的《异闻录》里见过类似的符号，这是道教中的一种秘文，通常用于..."
"驱邪或封印。"邱莹莹突然接话。
宋慈惊讶地抬头看她。
邱莹莹嘴角微微上扬："怎么，就许你读万卷书？我父亲生前收集过不少道家典籍。"说到父亲时，她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宋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变化，但他明智地没有追问。"所以凶手可能熟悉道教仪式，或者故意伪装成宗教行为。"
"青云观。"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邱莹莹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推官大人命我去青云观调查死者身份。既然你..."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既然你对验尸有些见解，就跟我一起去吧。"
宋慈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我需要先完成尸检记录。"
"给你半个时辰。"邱莹莹转身向外走，"我在衙门口等你。别让我久等，小子。"
"我叫宋慈。"宋慈对着她的背影说道。
邱莹莹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知道了，宋小子。"
宋慈摇摇头，重新专注于尸体。他小心地检查了死者的每一寸皮肤，记录下所有伤痕和异常之处。当他检查到死者口腔时，发现了一些细小的纤维。
"这是..."宋慈用镊子小心取出纤维，放在白纸上观察。纤维呈淡黄色，质地柔软，像是某种高级丝绸的碎屑。"死者生前嘴里被塞过东西..."
他迅速记录下这一发现，然后盖上白布，快步离开殓房。
衙门外，邱莹莹正不耐烦地用刀鞘敲击地面。看到宋慈出来，她挑眉道："我还以为你要和那具尸体拜堂成亲呢。"
宋慈无视她的调侃，首接问道："青云观是什么背景？"
邱莹莹一边领着他向东城走去，一边回答："青云观是临安府最大的道观，观主玄诚子据说道法高深，连知府大人都时常去请教。观内香火鼎盛，常有达官显贵出入。"
"死者指甲缝里有朱砂痕迹，"宋慈说，"朱砂常用于道教画符。如果她去过青云观，或许有人认得她。"
邱莹莹侧目看他："你倒是细心。"
"验尸本就是观察细节的工作。"宋慈平静地回答。
两人穿过繁华的街市，来到城东的青云山脚下。一座宏伟的道观依山而建，朱红的大门上方悬挂着"青云观"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观前广场上香客络绎不绝，几个小道童正在维持秩序。看到身着巡捕服的邱莹莹，少年宋慈与女巡捕邱莹莹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少年宋慈与女巡捕邱莹莹最新章节随便看！一名年长些的道童连忙迎上来。
"这位官爷，有何贵干？"
邱莹莹亮出腰牌："临安府巡捕邱莹莹，前来查案。请通报观主。"
道童面露难色："观主正在为知府大人做法事，恐怕..."
"命案调查，刻不容缓。"邱莹莹声音冷了下来。
道童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请随我来。"
宋慈跟在邱莹莹身后，注意到道观内的布局极为讲究，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处处体现着道教"天人合一"的思想。但更引起他注意的是，几个偏殿门前悬挂的符咒上，竟有与死者背部相似的符号。
"邱巡捕，"宋慈低声说，"看那些符咒。"
邱莹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眉头皱得更紧了。
道童将他们引至一间偏厅等候。房间布置简朴，但桌椅皆是上等红木，墙上挂着几幅道家祖师画像，香炉中升起袅袅青烟。
不多时，一位身着紫色道袍、头戴莲花冠的中年道士缓步而入。他面容清癯，三缕长须飘洒胸前，手持一柄白玉拂尘，颇有仙风道骨之姿。
"贫道玄诚子，不知二位官爷驾临，有何见教？"道士声音温和，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邱莹莹上前一步："观主，临安府正在调查一桩命案，希望您能协助辨认一名死者。"她从怀中取出一幅根据宋巩描述绘制的女子画像。
玄诚子接过画像，仔细端详，片刻后摇头："此女面生，非我观中常客。"
宋慈突然开口："观主，贵观使用的符咒，可是由您亲自绘制？"
玄诚子目光转向宋慈，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位小友是..."
"宋巩仵作之子，协助查案。"邱莹莹简短介绍。
玄诚子微微颔首："符咒确由贫道亲手绘制，内含本门秘传符法，外人不得窥其奥妙。"
"包括这个符号吗？"宋慈从袖中取出他临摹的尸体背部符号。
玄诚子一见那符号，面色骤变，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此乃普通驱邪符纹，不足为奇。"
宋慈敏锐地捕捉到了观主的异常反应："那么，观中可有人近日失踪？或者有香客表现出异常行为？"
"青云观每日香客数百，贫道岂能一一记得？"玄诚子语气转冷，"若无他事，贫道还要准备晚课，恕不奉陪了。"
邱莹莹与宋慈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说道："若有线索，还请观主及时告知临安府。"
玄诚子不置可否地挥了挥拂尘，转身离去。
离开青云观后，邱莹莹和宋慈并肩走在回城的山路上。
"他在隐瞒什么。"宋慈肯定地说。
邱莹莹点头："他看到那个符号时的反应太奇怪了。但他是知府大人的座上宾，没有确凿证据，我们动不了他。"
"我们需要查查死者身份。"宋慈思索着，"年轻女子，穿着质地不错的衣裙，指甲修剪整齐，皮肤保养良好...应该是大户人家的侍女或者小户人家的小姐。"
邱莹莹突然停下脚步："等等，你说死者嘴里曾经被塞过东西？"
"是的，我发现了一些丝绸纤维。"
"丝绸..."邱莹莹眼睛一亮，"临安府最大的丝绸商是林家，他家有个丫鬟上月失踪了，家主人报案说是偷了东西逃走的。"
宋慈眼中也闪现出兴奋："值得一查！"
两人加快脚步向城中走去。夕阳西下，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高一矮，却同样坚定。
就在他们即将进入城门时，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突然撞到了宋慈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小乞丐连连道歉，然后飞快地跑开了。
"站住！"邱莹莹厉声喝道，但小乞丐己经消失在街角。
宋慈皱眉摸了摸自己的袖子："我的钱袋..."
邱莹莹嗤笑一声："临安府的神童也会被小贼得手？"
宋慈却摇头："他不是为了钱袋。"他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他塞了这个给我。"
纸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小心青云，勿近水边。"
邱莹莹一把抓过纸条，脸色凝重："这是警告还是威胁？"
宋慈望向青云观的方向，暮色中，道观的轮廓己经模糊不清，只有最高处的楼阁还反射着最后一缕夕阳的光芒，如血般红艳。
"或许两者都是。"他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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