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江,看着自己这位,一向,最为善良,也最为感性的妹妹,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为了什么?
为了,盘古父神的荣耀?
为了,巫族,能够,永远地,统治这片大地?
这些,曾经,在他看来,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理由。
在后土,那双,清澈而又充满了悲悯的眼眸注视下。
竟是,显得,有些,苍白,而又,可笑。
“妹妹。”
良久之后,帝江才缓缓地,开口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我等,生而为巫,血脉之中,便流淌着,战斗的宿命。”
“这不是,我们,能选择的。”
“那妖族,亡我之心不死。我等,若不抗争,等待我们的,便是,灭族之祸!”
“这,便是,现实。”
后土,没有再说话。
她只是,默默地,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了盘古殿。
她,知道,兄长说的,是对的。
但,她的心中,那个问题,却依旧,在盘旋,在回响。
难道,除了,无休止的厮-杀与毁灭之外。
就真的,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吗?
难道,那些,枉死的生灵,那些,破碎的魂魄,就注定了,要永世,沉沦于天地之间,不得安息吗?
“魂魄……归宿……”
后土的脑海中,不自觉地,闪过了,这两个词。
她,仿佛,是抓住了一丝,什么东西。
却又,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她,离开了,不周山。
独自一人,开始,在洪荒的大地之上,游历。
她走过,那被妖火,焚烧过的,人族废墟。
她看到,无数,孤苦无依的魂魄,在废墟之上,茫然地,飘荡,发出,无声的哀嚎。
她走过,那被巫妖大战,夷为平地的,万兽山林。
她看到,无数,死于非命的飞禽走兽,其残魂,充满了,怨恨与不甘,化作了,一个个,凶戾的,怨灵。
她走得越多,看得越多。
她心中的,那份,悲悯与不忍,便越发的,浓厚。
而她,对于“魂魄归宿”这个问题的,思考,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天地,有阴阳。”
“万物,有生死。”
“生,有其所养。”
“那,死后,又该,归于何处?”
“天道,似乎,缺失了,这至关重要的一环。”
后土喃喃自语。
她感觉,自己,似乎,己经,触摸到了,一个,无比宏大,也无比重要的,天地至理!
这个至理,甚至,比,巫妖的胜负,还要,重要!
最终。
她的脚步,停在了,一处,充满了,污秽与业力的,血色海洋之前。
——幽冥血海。
这里,是盘古大神,肚脐污血所化,乃是,整个洪荒,最为污秽,也最容易,滋生怨魂的地方。
看着那,在血海之中,沉沉浮浮,挣扎哀嚎的亿万残魂。
后土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
也就在这一刻。
她的脑海之中,那道,困扰了她,许久的灵光。
轰然,炸开!
她,悟了!
“天道不全,我,当,以我身,补之!”
“洪荒,当有,轮回!”
“凡,死后之生灵,其魂魄,皆当,入我轮回,洗去前尘,再入来世!”
“如此,方为,天地圆满!方为,大道循环!”
后土仰天,发出了,她,此生,最为宏大,也最为慈悲的,宏愿!
“轰隆隆——!!!!!”
在她,发下此宏愿的瞬间!
整个洪荒世界,都为之,剧烈地震动!
九天之上,天道感应,降下了,无穷无尽的,玄黄功德金光!
那功德之浓郁,甚至,比之当年,女娲造人,还要,庞大了十倍不止!
“今日,我,后土!”
“愿,身化轮回!”
“立,六道!分,三界!”
“地府!当立!”
后土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洪荒!
在,那无穷功德金光的加持下!
她的祖巫真身,开始,缓缓地,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无比,缓缓旋转的,仿佛,能吞噬一切魂魄的,六道轮回盘!
地府,轮回,在这一刻,正式地,诞生了!
然而……
就在,后土,即将,彻底,与轮回,融为一体的,最后一刻。
她那,即将消散的元神之中,却是,闪过了一丝,深深的,不甘与……遗憾。
“我若,化身轮回,便,再也,不是巫族……”
“我,将,无法,再与兄长们,并肩作战……”
“我,无法,再为巫族,尽,最后一份力……”
这份,对种族的执念,竟是,让她,这本该,圆满无暇的功德证道,出现了,一丝,小小的,瑕疵!
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平淡,温和,却又仿佛,蕴含着,无尽造化玄奇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她的元神深处,响了起来。
“道友,慈悲。”
“贫道,助你一臂之力。”
话音,落下。
只见,那幽冥血海的深处,那座,由苍玄,亲手开辟的阿修罗界之中。
一朵,扎根于血海,绽放出,无尽净化之光的,十二品净世白莲,光芒,猛地一闪!
一股,无比精纯,无比浩瀚的,生命造化本源,穿透了时空,瞬间,便注入了,后土那即将,彻底消散的,祖巫肉身之中!
“嗡——!”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后土那,本该,彻底,消散的肉身,竟是在,这股生命本源的滋养下,重新,凝聚成形!
并且,在,那无量功德的洗礼下,斩去了,巫族那不修元神的桎梏,凝聚出了,一道,独立的,善之元神!
这道元神,化作了一名,身穿宫装,面容与后土有七分相似,气质,却更加,温婉,慈悲的女子!
女子,对着那六道轮回盘,盈盈一拜。
“自今日起,我为,地道之主,平心。”
“执掌轮回,不履洪荒。”
而后土,那保留下来的祖巫肉身,则是,光芒一闪,重新,恢复了,祖巫的形态!
虽然,因为,失去了大部分本源,她的修为,跌落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低谷。
但,她,终究,还是,巫族!
她,还是,十二祖巫之一的,后土!
她,还可以,为巫族,战,最后一场!
……
“这……这是?!”
这一幕,不仅,让后土自己,感到了,难以置信。
更是让,整个洪荒,所有,关注着此地的大能,都齐齐地,傻掉了!
后土化轮回……
不仅,没有死?!
反而,还,一化为二?!
一个,成了,地道之主,平心娘娘!
一个,还保留了,祖巫之身?!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那幽冥血海的深处。
投向了,那座,神秘无比的,阿修罗界!
他们知道。
刚才,出手相助的,必然,是那位,与道祖鸿钧,齐名的……
逍遥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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