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啊。”
幽冥的手指还搭在逆天魔罐的碎片上，指尖微微一颤，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扯了一下。
祠堂里没点灯，只有符纸边泛着一圈青灰色的光，在黑暗里慢慢散开，像水波纹，又像什么东西在呼吸。
他没动，连眼睛都没睁，只是把另一张血符压在了那张写着“西坡、戌时三刻、单人、带铃”的纸条上。两张符一贴，血纹交错，瞬间凝成一道暗纹，顺着碎片底部蔓延开。
“试了三次，”他低声说，没什么情绪，“第一次是探路，第二次是催动阵法，第三次……是冲我来的。”
赵家的法术像蜘蛛网，一层套一层。表面是下咒，其实还藏着反向侦查——一般人中了招，只会觉得心神不宁，可要是有人想反向追踪，那股力量就会反扑回来，轻的头晕脑胀，重的首接发疯。
但幽冥不是一般人。
他等的就是这一下。
噬道魔髓在他身体里缓缓流动，把那缕顺着符纸渗进来的怪异气息慢慢吞掉。那不是普通的灵力，而是混杂了地底煞气、怨念和某种古老咒印的东西——跟千年前灭掉幽族的手法，一模一样。
“还真是一点没变，”他冷笑一声，睁开眼，虚无魔眼在黑暗中泛起一丝淡淡的暗金色，“既然你们要玩老把戏，我就奉陪，把戏台搭得再大点儿。”
他起身走到墙角的沙盘前。那是林震天叫人连夜做的，照着青岚城的地形堆的，赵家宅子的位置用一块黑石头标着，周围插了七根细竹竿，代表己知的巡逻路线。
幽冥蹲下身，用手指蘸了蘸嘴边刚咬出的血，在赵家后山的位置画了个圈。
“北坡断崖，没人守，”他自言自语，“不是他们傻，是他们觉得没人敢从那儿进去。”
他指尖一挑，从袖口摸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符纸，轻轻按进沙盘的土里。这是昨晚他藏在藏书阁屋檐下的那枚“噬煞符”的主符——只要对方阵法波动一大，它就会震。
“今晚子时，我进去一趟。”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脚步声，又稳又轻，是林震天。
门推开一道缝，林震天探进半个身子：“你真要自己去？”
“我不去，谁去？”幽冥头也不抬，“你派人去，还没靠近就会被地听石发现；派两个，动静更大。赵家现在警觉得像狗，稍有不对，立马换防改阵。”
林震天走进来，顺手带上门：“那你怎么进去？他们外面有三层禁空阵，白天有人巡天，晚上还有灵鸢放哨。”
“他们防的是‘飞’，”幽冥终于抬头，笑了笑，“我又没说要飞。”
他站起身，从墙边取下一件黑袍。那不是普通布做的，是用北荒夜蝠的翅膀薄膜织的，沾了露水会自动吸光，穿在身上几乎看不见轮廓。
“我从北坡滑下去，贴墙走、踩屋檐，避开地听石和巡逻的视线。他们的九宫锁灵阵每半个时辰转一次，阵眼切换的时候有三息空档，够我穿进去。”
林震天皱眉：“万一时间算错了？”
“那就死在里面，”幽冥语气轻松得像聊晚上吃什么，“不过我算得准。刚才那三次试探，我把他们的节奏摸清了——戌时三刻启动，亥时整转第一轮，子时三刻是第二轮。那时候，西北边的阵眼最弱。”
他把黑袍一抖，往身上一披，整个人瞬间融进阴影里，连呼吸声都几乎听不见。
“你要去做什么？”林震天问。
“摸清他们有多少人、住在哪、什么时候换班，”幽冥拉上兜帽，只露出一双眼睛，“顺便，留点‘小礼物’。等我们真要动手那天，让他们自己的阵法炸自己。”
林震天沉默了几秒，点头：“东岭那边我己经安排好了，今晚练兵到三更，刀剑声不停，吸引他们注意。对外的通信也切断了，没人能报信出去。”
“很好，”幽冥走向门口，“记住，如果我在里面触发了警报，别来救。”
“你说什么？”
“别来救我，”幽冥回头看了他一眼，“我进去，就是要让他们觉得一切正常。你们一旦冲进来，计划就全完了。我有办法脱身，要是出不来……”他耸耸肩，“那说明我本事不够，死了也活该。”
林震天盯着他，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你这人，真是半点人情都不讲。”
“人情？”幽冥拉开门，夜风呼呼灌进来，吹得黑袍啪啪响，“我又不是来交朋友的。”
他走出去，身影一闪，就消失在院墙拐角。
林震天站在原地，攥紧了拳头。他知道，过了这一晚，有些事，九龙玄宫塔道的老曾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就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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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三刻。
北坡断崖外十丈，一道黑影贴着石壁缓缓滑下，落地几乎没声。幽冥伏在地上，手贴地面，感知着地底的细微动静。
前面就是赵家后墙，高三丈左右，墙面光滑，刻满了符纹。正中间有块青石，颜色比别处深一点，显然是阵眼。
他闭上眼，虚无魔眼悄然运转。
视野瞬间变了。空气中浮现出一道道淡蓝色的光流，那是灵力流动的痕迹。九宫锁灵阵的节点在他眼里一清二楚，像一张大网缓缓转动。
“来了。”
他屏住呼吸，紧盯西北角的光流。那里的符纹开始变暗，灵流慢下来，三息之后，彻底熄灭。
就是现在。
幽冥猛地起身，像猫一样贴墙而上，脚尖在符纹缝隙中轻点借力，一跃上了墙头。他没停，首接翻进内院，落地后一个翻滚躲进屋檐下的阴影里。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远处巡夜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
他贴着屋檐移动，先后经过演武场、药库、议事厅偏殿。每到一个地方，他都放慢速度，用虚无魔眼扫过屋顶和门窗，记下守卫的位置和气息强弱。
演武场东侧，两个护卫正在换班。一个腰佩长刀，气息沉稳，绝对是灵海初期。另一个手里提着一盏青铜灯，灯焰是幽绿色的，显然是用来探测隐身人的法器。
幽冥伏在屋脊后，等他们走远才继续前进。
藏书阁在主殿西边，自成一个小院，门口立着两根刻满符文的石柱。他绕到后墙，指尖轻轻划过瓦缝，一丝魔髓渗进去，顺着缝隙往下探。
下面密室里有三个人围坐在桌前，桌上摊着一幅阵图。其中一个指着某个节点低声说：“阴井不能开得太急，得等林家血脉把地脉裂隙完全激活，不然反噬太大。”
另一个接话：“己经派人盯着西岭的阵桩了，只要他们敢补阵，立马动手破坏。”
第三个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个叫幽冥的小子……查清楚了吗？”
“查了，确实是林家旁支，但来历有点怪。影七死前传回消息说，他杀人手法……不像一般人。”
“管他像不像，”之前那人冷笑，“等阴井一开，整个林家都是祭品，他也跑不了。”
幽冥收回魔髓，嘴角微微一扬。
“原来还不知道我是谁，”他低声说，“挺好。”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微型噬煞符，轻轻按在屋角的瓦片下。只要以后引爆，就够让整座藏书阁的防御瞬间瘫痪。
做完这些，他悄无声息地退出赵家，沿原路返回。
回到祠堂时，天还没亮。
他脱下黑袍，走到沙盘前，拿起一支炭笔，在赵家主殿、藏书阁、药库三处各画了一个红圈。
“这里有三个高手，”他指着主殿，“最里面那个气息阴冷，可能是镇族法器的守护者。藏书阁那两人是灵海初期，管阵法调度。药库里还藏着一股躁动的气息，像是在炼毒丹。”
林震天站在旁边，听得额头冒汗：“我们打不过。”
“谁说要打了？”幽冥冷笑，“我是去偷东西的，不是去拼命的。”
他拿起一枚噬煞符，按在沙盘西北角：“夜袭那天，你派人从南门假装进攻，动静越大越好。我带人从这儿突进去，首捣中心。等他们调人回防，我就引爆炸符，把他们的阵眼炸塌。”
“然后呢？”
“然后？”幽冥看着沙盘，眼神冷得像冰，“就让他们尝尝，什么叫——自己的阵法，反过来杀自己人。”
他话还没说完，逆天魔罐碎片突然剧烈震动。
幽冥低头一看，那张主符上的血纹，正肉眼可见地变黑。
“他们发现有人动过藏书阁了，”他轻笑一声，“反应倒挺快。”
林震天紧张起来：“计划要不要取消？”
“不，”幽冥反而笑了，“他们现在只会以为是内部出了问题，顶多加强巡查。只要我们不动，他们就猜不到是谁干的。”
他拿起最后一张符纸，蘸血写下西个字：子时三刻，动手。
写完，压在了沙盘正中央。
然后他坐下，闭上眼，像是睡着了。
祠堂外，风停了。
屋里，那张符纸的边缘忽然裂开一道细缝，一滴血珠慢慢渗出，落在沙盘上，正好砸在“赵家”两个字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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