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洞内壁凝结着厚实的霜花，将外界的风雪隔绝在外，却也锁着化不开的寒意。罗家荣捡了些干燥的松枝，用打火石点燃，橘红色的火苗舔着枝桠，在岩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艾伦裹着泰达米尔递来的羊皮袄，脸色虽依旧苍白，眼神却清明了许多。他看着跳动的火焰，指尖无意识地在地面画着奇怪的纹路——像是由无数折线组成的星图，最中心的位置，和罗家荣手背上的紫色印记形状隐隐重合。
“这印记，不是第一次出现了。”艾伦的声音带着病后的沙哑，“三年前，北方冻土带的猎户就见过。他们说，被印记缠上的人，要么疯了，要么就再也没回来。”
泰达米尔往火堆里添了块松脂，噼啪声里啐了一口：“疯话。咱们罗兄弟好端端的，哪能跟那些蠢货比？”
罗家荣没接话，只是卷起袖子，让那淡紫色的印记完全暴露在火光下。印记边缘似乎比刚才清晰了些，像是有淡紫色的细线在缓慢游走，最终汇向中心那一点。
“你刚才说，紫晶来自‘裂隙’？”他看向艾伦，“那是什么地方？”
艾伦的眼神暗了暗，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景象：“是……世界的缝隙。我见过一次，在圣山北麓的冰谷里。黑漆漆的一道口子，往外渗着和紫晶一样颜色的雾，靠近了会听见很多声音，像是有无数人在哭。”
小姑娘突然怯生生地插嘴：“我娘说，那是亡者的魂归处。神父说，能从里面捞出‘神的碎片’，就是紫晶。”
“狗屁神的碎片！”泰达米尔怒拍了下膝盖，“那老东西就是想靠这邪门玩意儿控制人！我刚才宰的那几个护卫，眼睛里都泛着紫光，跟被牵线的木偶似的！”
火堆突然“噼啪”爆了声，火星溅到罗家荣手背上。他没躲开，却见那紫色印记猛地亮了一下，像被火星点燃的引线，瞬间窜起细碎的光纹，沿着手臂往上爬了寸许，又迅速退了回去。
艾伦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它在回应……这里离裂隙不远了。”
罗家荣低头看着手背，那瞬间的灼痛感还残留在皮肤下。他想起方块世界里的传送门，想起弗雷尔卓德冰原下的能量涌动，想起圣光教堂里那些泡在罐子里的紫晶——原来所有的异常，都指向同一个源头。
“那些孩子怎么办？”他忽然问。火堆旁，几个孩子己经靠着岩壁睡着了，小脸冻得通红，睫毛上结着霜。
泰达米尔挠了挠头：“要不……送回我老家？我那村子在雪山深处，神父的人找不到。”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妹妹最会带孩子，肯定能照看好他们。”
艾伦摇摇头：“不行。他们被紫晶的雾气熏过，身上带着同样的气息，裂隙会吸引他们的。”他看向罗家荣，“就像……就像你手背上的印记在吸引紫晶一样。”
这话像块冰投进火堆，让跳跃的火苗都顿了顿。罗家荣皱眉：“你的意思是，他们躲不掉？”
“躲不掉，但能反抗。”艾伦的指尖在地面的纹路中心重重一点，“我爹是地质师，他说裂隙是大地的伤疤，会随着板块移动。但每块伤疤附近，都有‘镇石’——一种能中和紫晶能量的矿石，灰黑色，表面有银色的纹路。”
他抬头时，目光正好撞上罗家荣的视线：“你手背上的印记，其实是在找镇石。刚才在冰洞外，它突然熄灭，就是因为这附近有镇石的气息。”
罗家荣心头一动，想起刚才冲进冰洞时，确实在洞口岩壁上看到过一块嵌在冰里的矿石，灰黑底色上缠着银色的纹，当时只当是普通的奇石，没太在意。
“我去看看。”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屑。
泰达米尔立刻拎起斧头：“我跟你去。”
冰洞入口处的风比刚才急了些，卷起地上的雪沫子，打在脸上生疼。罗家荣走到刚才注意到的岩壁前，借着火把的光仔细看——那块矿石足有拳头大，表面的银色纹路在火光下流转着极淡的光泽，和艾伦描述的镇石一模一样。
他伸手去抠，指尖刚触到矿石，手背上的紫色印记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同时，矿石表面的银纹也亮了起来，两股光芒在空中交织，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将冰洞入口罩了起来。
屏障外传来骑士们折返的马蹄声，他们明明就在洞口徘徊，却像是被无形的墙挡住，连火把的光都透不进来。
“成了！”泰达米尔兴奋地捶了下岩壁，“这破石头真管用！”
罗家荣却没那么轻松。他感觉有股力量顺着指尖涌入体内，和手背上印记的能量冲撞着，疼得他额头冒汗。矿石的银纹越来越亮，甚至开始发烫，像是要融进他的掌心。
“别硬抗！”艾伦不知何时跟了出来，声音带着急切，“用你的意念跟着银纹走，让它们和印记的光缠在一起！”
罗家荣照做，集中精神感受那股银色的力量。果然，原本冲撞的两股能量渐渐缓和，像两条纠缠的蛇，慢慢盘绕成一股——紫色的印记上多了银色的纹路，而矿石的光芒则黯淡了下去。
当最后一丝银光融入印记，屏障消失了，外面的马蹄声也彻底远去。罗家荣摊开手，那块镇石己经变成了普通的灰黑色石头，表面的银纹消失无踪。
“它认主了。”艾伦松了口气，扶着岩壁首喘气，“现在，你不仅能找到裂隙，还能暂时屏蔽它的吸引力。”
冰洞里，孩子们还在熟睡。罗家荣将失去光泽的镇石塞进怀里，转身时，发现泰达米尔正盯着自己的手看，眼神复杂。
“看什么？”他问。
泰达米尔挠了挠头，咧嘴一笑：“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小子越来越像传说里的人了。”
罗家荣没接话，只是望着洞外漫天的风雪。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安宁。手背上的印记还在微微发烫，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指引——下一个裂隙，己经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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