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的蹄子踩在沙砾上,发出单调的“咯吱”声。罗家荣扯了扯头上的麻布头巾,将脸埋进阴影里——沙漠的太阳像块烧红的烙铁,连风都带着灼人的温度,与弗雷尔卓德的冰寒形成刺目的对比。
“还有三天路程。”艾伦掀开水壶喝了口,水囊在阳光下泛着油光,“我爹的笔记上说,古城藏在月牙泉以西的风蚀谷里,被流沙埋了三层,只有每年夏至正午,沙层才会短暂下沉,露出入口的青铜门。”
泰达米尔将斧头扛在肩上,铠甲早被他卸了塞进骆驼行囊,只穿件粗布短褂,古铜色的胳膊上汗珠滚滚:“这鬼地方比冰原还熬人。”他啐了口沙,“那些紫晶要是敢藏在这儿,老子非把它们熔成水不可。”
罗家荣没说话,只是着手背上的印记。离开冰谷后,银纹包裹的紫色印记就没再躁动,首到踏入这片沙漠,才开始微微发烫,像块被晒热的玉石。他知道,裂隙离得不远了。
第三天正午,风蚀谷果然出现在地平线上。谷壁是赭红色的砂岩,被风沙雕刻出狰狞的沟壑,像巨兽张开的獠牙。谷底的流沙在烈日下泛着金芒,随着热风微微起伏,隐约能看见沙面下有青灰色的轮廓在流动。
“就是这儿。”艾伦指着谷心处,“笔记上说,青铜门嵌在砂岩里,门环是两只衔环的骆驼,门楣上刻着星图。”
三人牵着骆驼往谷心走,越靠近中心,罗家荣手背的印记越烫。走到一处沙面凹陷的地方,他突然停下脚步:“就在这下面。”
泰达米尔立刻抽出工兵铲——这是从德玛西亚商队那里换的,比斧头更适合挖沙。他奋力铲开表层流沙,青灰色的石面很快露了出来,上面果然刻着模糊的星图,与艾伦在冰洞地面画的纹路如出一辙。
“还真有门!”泰达米尔兴奋地加快动作,流沙却像活的一样,刚铲开就又涌回来填补空缺。
艾伦突然喊道:“用镇石的力量!”
罗家荣立刻将手背按在石面上。银紫色的光芒顺着星图纹路蔓延,流沙接触到光纹的瞬间,竟像遇到烙铁的雪,纷纷向两侧退去,露出一扇丈高的青铜门。
门环果然是两只骆驼,铜锈斑驳,驼峰上的纹饰却异常清晰,像是用某种坚硬的矿石镶嵌而成,在阳光下闪着淡紫色的光——与紫晶的颜色一模一样。
“这门……”艾伦抚摸着门楣上的星图,指尖突然顿住,“星图的中心是空的,少了块镇石大小的凹槽。”
话音未落,青铜门突然发出沉重的“咔嚓”声,门轴转动的铁锈摩擦声刺破了沙漠的寂静。门缝里透出幽暗的光,夹杂着腐朽的气息,像有千年的风沙从里面涌出来。
“它自己开了?”泰达米尔握紧工兵铲,警惕地盯着门缝,“不对劲,哪有门会自己迎客的?”
罗家荣却注意到,门环骆驼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不是紫晶的颜色,而是纯粹的黑,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他凑近细看,发现井里倒映着奇怪的景象——弗雷尔卓德的冰原在崩塌,方块世界的岩浆河在倒流,圣光教堂的尖顶在紫雾中融化。
“是幻象。”他后退半步,手背的印记突然剧烈发烫,“它在展示……被裂隙吞噬的世界。”
青铜门彻底敞开,里面漆黑一片,只有远处隐约有淡紫色的光在闪烁。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门内传来,三人的衣角都被吸得向后飘起,连骆驼都焦躁地刨着蹄子。
“进不进?”泰达米尔的声音有些发紧。他不怕明刀明枪的厮杀,却对这种未知的幽暗本能地警惕。
艾伦从行囊里掏出个琉璃灯,点燃里面的鲸油:“我爹的笔记最后一页画着这个符号。”他举起灯,照亮掌心——那是个银纹包裹紫印的图案,与罗家荣手背上的印记分毫不差,“他说,‘持印记者,方能见古城真容’。”
罗家荣深吸一口气,率先迈步走进青铜门。门内的黑暗像实质的水,瞬间将他吞没,琉璃灯的光芒在里面只能照亮半尺远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沙尘和某种金属锈蚀的味道。
泰达米尔和艾伦紧随其后,刚跨过门楣,身后突然传来“哐当”巨响——青铜门竟自己关上了,将外面的阳光和沙漠的热风彻底隔绝。
“该死!”泰达米尔转身去推门,青铜门却纹丝不动,仿佛与砂岩融为了一体。
琉璃灯的光芒突然晃动了一下,照亮了前方的景象——不是预想中的通道,而是片空旷的大厅,地面由青灰色的石板铺就,石板缝隙里嵌着无数细小的紫晶,像撒了一地的星星。
大厅尽头的高台上,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雕像——不是人形,而是由无数青铜齿轮和管道组成的骆驼,驼峰上竖着根金属杆,杆顶的凹槽里,空无一物。
“那是……”艾伦的声音发颤,“笔记上说的‘镇星柱’,用来固定古城能量的核心,凹槽里应该嵌着主镇石。”
罗家荣的目光却被雕像基座吸引。那里刻着一行古老的文字,像是用指甲刻在青铜上,笔画扭曲,却能勉强辨认出意思:
“裂隙非洞,乃镜。照见所有世界的终点。”
手背的印记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银紫色的光流顺着石板缝隙里的紫晶蔓延,将整个大厅照得如同白昼。高台上的青铜骆驼发出齿轮转动的轻响,驼峰上的金属杆开始缓慢转动,杆顶的凹槽里,竟凭空浮现出一道黑紫色的裂隙,与冰谷见过的那道一模一样,只是更小,更凝实。
“它在这儿!”泰达米尔举起工兵铲就要冲过去,却被罗家荣拽住。
“等等。”罗家荣盯着那道裂隙,“你看裂隙里。”
琉璃灯的光芒透过裂隙,照出里面的景象——不是混沌的紫雾,而是无数个重叠的画面:弗雷尔卓德的冰原正在长出方块状的冰棱,方块世界的岩浆河里游着冰裔,圣光教堂的十字架上缠绕着青铜齿轮。
“艾伦说得对。”罗家荣的声音有些干涩,“它不是洞,是面镜子。照出所有世界正在融合的真相。”
就在这时,青铜骆驼的眼睛突然亮起红光,基座下的石板开始翻转,露出里面藏着的东西——不是武器,不是财宝,而是数十具白骨,骨架上还残留着紫晶碎屑,显然是曾经试图靠近裂隙的探险者。
最前面那具白骨的胸腔里,嵌着块灰黑色的石头,表面有银色的纹路,正是艾伦说的“主镇石”。
“原来如此。”艾伦看着那具白骨,突然明白了什么,“我爹……他来过这里。”
手背的印记突然脱离皮肤,化作一道银紫色的光箭,首奔主镇石而去。光箭与镇石碰撞的瞬间,整个大厅剧烈震动,高台上的裂隙发出刺耳的尖啸,开始快速收缩。
“快拿镇石!”罗家荣喊道。
泰达米尔纵身跃上高台,将主镇石从白骨胸腔里抠出来。镇石入手冰凉,银色的纹路在他掌心流转,与罗家荣手背上残留的印记轮廓完美契合。
裂隙彻底消失的瞬间,青铜门再次“哐当”一声打开,外面的阳光涌了进来,带着沙漠特有的热风。
三人走出青铜门时,发现流沙己经重新覆盖了入口,仿佛从未有人来过。主镇石在泰达米尔掌心散发着柔和的光,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赭红色的砂岩上。
“下一个裂隙在哪?”泰达米尔将镇石递给罗家荣,掌心的汗打湿了石头表面。
罗家荣握紧主镇石,感觉它与手背上的印记产生了共鸣,指引着某个遥远的方向。他抬头望向东方,那里的天际线与沙漠的金色融为一体,隐约能看见更遥远的轮廓。
“笔记最后说,”艾伦望着东方,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所有的镜,最终都会照向最初的地方。”
风沙再起,卷起三人的衣角。他们知道,真正的终点,或许不在远方,而在所有旅程开始的地方。而那面照见融合真相的镜子,终将在那里,映照出最终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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