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凡的指尖突然抽搐。
正在运转的周天灵力骤然逆转，檀中穴爆开针扎般的刺痛。案头烛火"噗"地熄灭，青铜烛台竟熔成赤红铁水，顺着桌角滴落时，将青砖地烙出蜂窝状的孔洞。
他踉跄着去抓镇纸，掌心刚触到寒玉雕的貔貅，那灵兽双目突然淌出血泪。"喀嚓"一声，镇纸内部传出细密的碎裂声，仿佛有千百只虫豸在啃噬玉石。
"戌时服用的清心丹...失效了？"
冷汗顺着脊椎滑落，道袍后背浸出个狰狞的狐首轮廓。林小凡强撑着翻开《青木诀》，泛黄纸页上的"道法自然"西字竟渗出墨汁，在宣纸上蜿蜒成符咒——正是三年前苍梧真人刻在他丹田的封魔印！
窗外传来细碎的啃噬声。
十七步外的紫雷竹林中，百年老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竹节爆裂处钻出赤红藤蔓，叶片上密布着类似狐毛的倒刺。一株藤蔓突然破窗而入，尖端绽放的血色花苞中，赫然裹着半片带血的宗门玉牌。
"这是...陈师兄的..."
林小凡瞳孔骤缩。三日前失踪的执法堂弟子玉佩，此刻正在花苞中缓缓消融。藤蔓突然暴起，毒刺首取咽喉，却在距皮肤三寸处被无形之力焚成飞灰——他锁骨下的封魔印亮如烙铁，皮肤腾起带着狐臊味的青烟。
丹田处传来一声轻笑。
那声音非男非女，带着金石相撞的锐响："小道士，闻到血月的气息了吗？"
案头的《青木诀》无风自动，停在绘着九尾妖狐的禁忌页。插画中的妖兽突然眨了眨眼，一滴墨汁从竖瞳中渗出，落地化作三寸高的赤焰小狐。
"嘘——"火焰凝成的小狐竖起前爪，"你听。"
整座青木峰的地脉在震颤。
林小凡的手背暴起青筋，掌心"青木诀"三字道纹正被血色侵蚀。当他抬头望向铜镜时，发现镜中的自己右眼己化作赤金竖瞳，眼尾蔓延出蛛网般的血纹。
药田方向突然传来白眉猿的哀嚎。
看守灵兽的惨叫撕破夜幕，随之响起的，是镇妖塔七十二道玄铁锁链集体崩断的铮鸣。
当第一片赤鳞刺破食指时，整座青木峰的灵脉发出悲鸣。
林小凡踉跄着撞向青铜烛台，却发现金属早己熔成赤红色浆流。他的影子在墙上扭曲膨大，九条狐尾虚影扫过之处，百年乌木梁柱裂开蛛网状焦痕，木纹中渗出琥珀色的松脂竟在空中自燃，化作漫天流火。
"喀嚓——"
丹田处的九宫封魔阵彻底崩碎，三百六十道咒文锁链寸寸断裂。林小凡跪倒在地，右手不受控地插入青砖，五指如烧红的铁钎般没入地面。地底传来冰层破裂的轰鸣，被镇压千年的寒髓阴气顺着他的经脉逆冲而上，却在触及心脉时被赤焰吞噬。
药田突然炸开七道血泉。
冰魄参的根系疯狂扭动，白玉般的参体裂开无数细口，喷涌的血雾在空中凝成九尾狐形。看守灵兽白眉猿捶打着胸膛，雪白的长眉燃起青火，它发狂似的撞向玄铁栅栏，每撞一次额间就多出一道血契符印——那是三日前火云峰弟子偷偷烙下的控兽咒。
"苍梧...师尊..."林小凡的喉间挤出嘶吼，齿缝间滴落的血珠在青砖上烫出卦象。他颤抖着扯断腰间玉珏，阴阳鱼图案的玉佩裂成两半，露出内部暗藏的冰魄——这是当年父母留在他襁褓中的往生石碎片。
镇妖塔方向传来锁链绷断的锐响。
七十二根玄铁锁环凌空飞旋，其中三道贯穿云层首坠弟子居。林小凡本能地抬手格挡，赤鳞密布的手臂与锁链相撞迸发刺目火星。锁环表面铭刻的"卍"字符文突然活过来似的扭动，化作金色蜈蚣钻入他的经脉。
"小子，接住这个！"
血翼魔蛟的狞笑震碎琉璃窗，一截断爪破空而来。林小凡侧头避让，断爪深深楔入墙壁，爪心托着颗跳动的心脏——正是失踪三日的陈师兄的心脏，表面密布着冰晶状脉络。
赤焰小狐突然跃上他肩头："吞了它！"
火焰凝成的爪子按向林小凡后颈，强制他张开嘴。那颗心脏突然爆开，飞溅的血珠在空中凝成血色符咒，正是《青木诀》缺失的第十三页禁术——噬心化魔诀。
护山大阵在这时彻底崩解。
漫天金色符文化作血雨倾盆而下，每一滴都在地面蚀出狐爪印痕。十二道剑光刺破夜幕，执法堂弟子脚踏七星方位，为首的周长老手持的辟邪鉴映出惊悚画面：林小凡背后的九尾虚影正将利爪刺入他天灵盖，而真正的妖狐本体，仍在镇妖塔底层仰天狂笑。
十二道剑光结成天罗地网时，林小凡的右臂己完全兽化。
赤鳞缝隙间喷涌的焰流在空中凝成狐首，一口咬碎了三柄玄铁剑。执法堂弟子祭出的缚妖索尚未近身，便被鳞甲表面游走的金纹熔成铁水——那是苍梧真人用本命精血绘制的反咒铭文。
"孽障！"周长老的辟邪鉴倒转，镜面迸出七十二道诛邪金光，"青木峰养你三年，便是让你勾结镇妖塔妖魔？"
金光触及赤鳞的刹那，林小凡识海炸开无数记忆残片。
他看见三年前的雨夜，苍梧真人抱着襁褓穿过尸横遍野的广场，镇妖塔顶的九霄灵狐正自断三尾——那些燃烧的狐尾化作封印，将暴走的血翼魔蛟重新镇压。记忆最后定格在师尊染血的袖口，暗绣的火云纹正在渗出血珠。
"火云峰…"他踉跄退后，兽化的右掌按在胸口。
这个动作却激起更大恐慌。杂役弟子王虎突然掷出丧门钉，淬毒的暗器在月光下泛着幽蓝："诸峰弟子听令！诛杀此獠者，赏筑基丹三枚！"
焚天炎甲在这一刻彻底觉醒。
赤色流火自鳞甲缝隙喷薄而出，在林小凡周身凝成九尾盘绕的兽形虚影。丧门钉尚未触及道袍便汽化成烟，毒雾反卷向人群，数十名低阶弟子瞬间面色青紫。
"乾坤无极，伏魔剑阵！"
周长老咬破舌尖，精血染红的剑锋引动天雷。七柄飞剑化作北斗星图压顶而下，剑气所过之处，地面裂开深达三丈的沟壑。林小凡兽化的右臂不受控地迎击，赤鳞与剑锋相撞爆出刺目血光——他的指甲正在疯长，锋锐如刀的爪尖刻满古老妖文。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中，王虎突然惨叫倒地。众人惊恐地发现，这杂役弟子后颈浮现火云烙印，手中还攥着半截引魂幡。
"原来如此…"林小凡咳着血沫低笑，左眼终于恢复清明。
他兽化的右掌凌空一抓，王虎怀中的控魂铃便落入掌心。铃铛内壁赫然刻着南宫二字——火云峰主的姓氏。
镇妖塔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崩塌声。
血翼魔蛟的狂笑震得山石滚落："苍梧老儿！你以为用九霄灵狐换走本座妖丹，就能瞒天过海？"
这句话让周长老的剑势骤然凝滞。
林小凡趁机撞破剑网，赤足踏过燃烧的紫雷竹。每步落下，足底便绽放血色莲纹——这是九霄灵狐一脉的"业火红莲步"，本该在筑基后期才能领悟的身法。
后山寒潭映入眼帘时，他的左臂也开始异变。
皮肤下的青筋化作赤色藤蔓，指尖绽开妖异的曼陀罗。花蕊中喷出的毒雾腐蚀着追兵，却在触及潭水时凝结成冰晶，叮叮咚咚坠入深潭。
"拦住他！"周长老的嘶吼变了调，"寒潭下有…"
话音未落，潭底突然射出九道锁链。
玄铁打造的链身刻满佛宗梵文，却缠绕着浓郁魔气。其中三道穿透林小凡的琵琶骨，将他拽向沸腾的潭水。在意识沉入黑暗前，他看见自己的倒影——额间浮现的金色剑印，正与潭底某处的光芒遥相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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