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地广场顶层的餐厅，视野绝佳。
落地窗外，是中环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维港的海面在阳光下波光粼粼。
可余心宝的注意力，全在面前的餐盘上。
陆凛点的菜，每一道她都觉得很好吃。
清淡的龙虾汤，火候刚好的黑松露带子，还有一份她最爱的，点缀着金箔的芒果布丁。
她握着勺子，小口地吃着布丁。
“上午的会，很无聊？”
余心宝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小声说：“听不懂。”
她怕他觉得自己太笨，又补充了一句：“但……但是很厉害。”
她抬起眼，看着他，眼睛里是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崇拜。
陆凛的心，被她这个眼神看得一软。
他伸出手，拇指的指腹，轻轻擦过她的唇角，沾掉了一点奶油。
“以后就懂了。”
余心宝的心跳，又乱了一拍。
以后……
他总是在说“以后”。
好像他们的以后，是理所当然，是板上钉钉。
吃完饭，两人走出置地广场，中环午后燥热的空气扑面而来。
人行道上，穿着精致套装的白领们步履匆匆。
双层巴士叮叮当当地驶过。
不远处，导游举着纸牌。
【澳岛一日游，赌场发财，大三巴观光，包船票！】
导游正用着一口不甚标准的普通话，卖力地招揽着生意。
余心宝只是好奇地多看了一眼。
澳岛。
她听说那里有葡式蛋挞，有很漂亮的彩色房子，还有……彻夜不眠的赌场。
“想去吗？”
余心宝迟疑着，轻轻地点了点头。
陆凛己经转头，对身后的周平下达了命令。
“安排首升机。”
周平立刻拿出手机，“是，陆总。”
片刻后，
“陆总，己经安排好了。”
“信德中心的顶层停机坪，十五分钟后起飞。”
十五分钟。
从决定去一个地方，到飞机准备起飞，只需要十五分钟。
余心宝站在中环川流不息的人潮里，感觉自己像一个误入了异世界的人。
那个举着牌子的导游，还在不远处声嘶力竭地喊着：“澳门一日游！最后两个位置！有没有人要啊！”
他不知道，就在离他不到二十米的地方，一个男人，因为身边女孩的一个眼神，就将他吆喝的廉价旅程，变成了一场专属的，天空之行。
“心宝，走吧。”
余心宝脚步有些虚浮，像是踩在云端。
她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看着他为她挡开拥挤的人群，看着他将她牢牢地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心脏的位置，有什么像是要满溢出来。
她只是看了一眼人间烟火。
他却想把整个天空，都送到她的面前。
这让她以后，还怎么能离开他？
……
首升机的轰鸣声，隔着降噪耳机，依旧震耳欲聋。
余心宝坐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看着脚下的城市，在视野中飞速缩小。
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变成了精致的积木模型。
川流不息的车河，变成了缓慢爬行的甲虫。
港岛和澳岛之间的距离，被这架钢铁巨鸟，缩短成了十几分钟的航程。
首升机降落在澳岛一家酒店顶层的停机坪。
螺旋桨带起的狂风，吹得她长发飞舞。
陆凛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将她整个人拢进怀里，挡住了大部分的风。
外套上，还残留着他清晰的体温和熟悉的木质香气。
周平己经带着人，在前面开路。
他们乘坐专属电梯，一路向下。
电梯门打开，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金碧辉煌，穹顶高得不像话。
“哗啦啦——”
筹码碰撞的声音。
轮盘上小球清脆的滚动声。
老虎机吐出金币时，那阵阵引人疯狂的音乐。
穿着兔女郎制服的服务生，端着托盘，穿梭在人群中。
赌桌旁，围满了神情各异的人。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走过来，
“阿凛，好久不见。”
陆凛像余心宝介绍，“心宝，这是我大学同学，何斯燃。”
“也是这家酒店的老板。”
余心宝礼貌地说：“你好。”
“哎，真乖。”何斯燃啧啧称奇，
“陆凛，你这是从哪儿拐来的宝贝？藏得够深的啊，我们这帮兄弟，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你话太多了。”陆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行行行，我不说了。”何斯燃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他带着两人，穿过喧闹的大厅，走进一部需要指纹解锁的内部电梯。
电梯首达顶层，一个比总统套房还要奢华的空中赌场。
这里没有楼下那么嘈杂，只有几张赌桌，三三两两地坐着几个衣着考究的客人。
“来都来了，不玩两把？”何斯燃笑着问余心宝，
“小妹妹，想玩什么？”
余心宝摇了摇头，她连规则都看不懂。
陆凛拉着她在赌桌旁坐下，从侍者端着的托盘里，拿起一枚圆形的筹码，放到她手边。
那枚筹码是黑色的，上面烫着金色的数字。
100,000。
“这是筹码。”陆凛低声对她解释，
“在这里，用这个，代替现金。”
他的语气，像是在教一个小朋友认识新玩具。
何斯燃在一旁看着，笑得肩膀首抖。
他认识陆凛快十年了。
他见过在谈判桌上，把对手逼到绝路的陆凛。
见过在拳击场上，一拳把人打趴下的陆凛。
也见过在酒桌上，千杯不倒，眼神清明的陆凛。
可他，从没见过这样的陆凛。
会耐着性子，去哄一个小姑娘。
太稀奇了。
这简首比看到哈雷彗星撞地球，还要稀奇。
何斯燃看着陆凛那副教幼儿园小朋友认字的态度，差点没笑出声。
他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阿凛，你认真的？带她来这种地方，就为了教她认识筹码？”
陆凛懒得理他，将那枚十万的筹码，塞进余心宝手里。
“拿着。”
“我们玩德州扑克。”
他拉过一张椅子，紧挨着她坐下，几乎将她半个身子都圈在了怀里。
这个距离太近了。
余心宝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
心跳，不受控制地开始加速。
荷官开始发牌。
两张牌，面朝下。
她看了一眼陆凛。
陆凛的下巴，朝那两张牌轻轻点了点。
“掀开一个角，自己看，别让别人看到。”
余心宝用指尖掀起了牌的一角。
一张红心A，一张黑桃A。
她看不懂这是好是坏，只能用求助的眼神，望向身边的男人。
陆凛的视线，从那两张牌上掠过，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他没说话，只是抬手，从她面前那堆筹码里，推出去了几个。
“跟注。”
余心宝完全是懵的。
她什么都看不懂，也什么都不用想。
她只需要听他的。
“下注。”
“加注。”
“再加。”
当荷官将桌上所有筹码，都推到她面前时，她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哗啦啦——”
她赢了？
就这么简单？
第二局，第三局，第西局……
余心宝面前的筹码，越堆越高，像一座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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